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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一面走,兩人一面說著閒話。

    「早知道夫人急著走,便該將晚間宴席上的菜餚提前到午間奉上了----晚間的宴席更精緻些。」羅氏很不安地道,「夫人怕是並沒盡興吧?」

    本就是賭氣前來的,哪兒有什麼盡興與否的差別。柳之南笑道:「沒有,是家裡還有事。」真讓她留到晚間再走,趕上徐寄思那個混帳東西回來,萬一出了事可怎麼辦?由此,她半是玩笑地道,「我在徐府也實在是不敢久留。」

    不料,羅氏坦誠地低聲道:「先前有些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二,所以夫人能來,我已是感激不盡。」她笑得很苦澀,「唉,我要是有一點兒法子,也不會嫁進徐家。」

    「也別這麼說。」柳之南漫應一句,給了羅氏一個安撫的笑。

    羅氏卻顯得更是落寞,「我娘家也是為了賭一口氣,才忙不迭的讓我再嫁於人,徐家一上門提親,父母便應了下來,生怕看著孫家先一步再辦喜事。」說到這裡,已帶著哭腔,她深吸了吸氣,語氣才又平靜下來,「嫁進來比想像得要稍微好一些,我家老爺如今比以往待人和氣了不少。可這心裡到底還是惴惴的,還是經常聽說他要報復誰……」

    柳之南聽得心頭一動。徐寄思想要報復裴奕,京城皆知。到了現在,那心思還沒淡下去麼?她側頭凝視著羅氏。

    羅氏卻已察覺出了自己失言,有些倉促地岔開話題:「說實話,夫人肯賞光前來,我是怎麼也沒想到的。只是擔心這次之後,再不能在宴席上碰面了。」

    柳之南目光微閃,笑道:「怎麼會,想要碰面還不容易?過幾日我在家裡設宴,會命人送帖子過來,到時候還望你賞臉前去。」

    羅氏很有些喜出望外,「自然會去,自然會去的。」

    「那好,我們改日再好好兒說說話。」柳之南笑盈盈的道,「徐太太請留步。」

    羅氏還是將她送到了垂花門外,這才返回內宅。

    三日後,柳之南在家中設宴,請了不少人前去,這些人里便有羅氏。

    葉潯接到請帖之後,和對待別家一樣,並沒前去。做客一來一回的,便會消磨掉大半晌的光景,現在庭旭又是一看到她或太夫人出門便會哭鬧,能免的應酬就都免了。

    江宜室的胎象已安穩下來,卻也沒閒情四處走動。

    姑嫂兩個因著孟宗揚官職的緣故,並沒留意打聽柳之南請了哪些人前去。不過是場面上的事,柳之南便是與楊家人來往都無所謂,又沒人會盯著孟府的一舉一動----孟宗揚整日在皇上眼皮底下晃,拉幫結黨這種事,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

    只是,柳之南與羅氏的這一來一往,卻讓孟宗揚慪火不已。這日借著離宮辦差的機會,來到了裴府。

    如今兩家已是親戚,他自然不會再被當成外人招待。

    進到正房小花廳的路上,他見下人來來往往,似是在準備什麼事,見到葉潯就道:「這是----」

    葉潯解釋道:「太夫人要去涿郡一趟----相識多年的一位友人家裡要辦喜事,她要親自前去道賀。侯爺也沒時間,我就帶著庭旭陪太夫人走一趟,順便出門散散心。也是今日臨時決定的,來不及知會之南,你幫我跟她說一聲。」

    孟宗揚聽得直撇嘴,「有大冬天出門散心的麼?」又記掛著庭旭,「也不怕孩子不習慣?」

    「沒事。孩子從小摔打摔打也好。」

    「可他還沒滿周歲。」

    葉潯失笑,「那就更沒事了。」她只要叮囑奶娘注意飲食別上火就行了,抓緊趕路,一日就到涿郡了。

    孟宗揚服氣了,隨後也因為她出門在即,沒說柳之南的事。原本他是想請葉潯幫他向柳之南遞話認個錯的,總這樣下去,都沒個台階下,他們不知還要僵持賭氣到什麼時候。

    他看了看庭旭,逗了小傢伙一會兒,便出門辦差隨後回宮了。

    葉潯這邊,打點好了箱籠,太夫人卻仍在猶豫,勸她:「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還是帶著庭旭留在家裡為好,若是庭旭因為車馬勞頓不舒坦可怎麼好?」

    「父母在,不遠遊。同樣的,您自己隻身出門,我們怎麼能留在家裡乾等著?」葉潯笑道,「我小時候也經常跑來跑去的,庭旭總不會還不如我。再說他還小,到哪兒興許都覺著是一個樣。到了涿郡,您見到老姐妹,既能好好兒說說話,又能每日看到庭旭,不是很好嗎?」思忖片刻,又道,「要是不讓我隨行,那就只能是侯爺請幾日的假陪您過去了。」

    哪有為了家事耽誤公務的官員?太夫人只覺得左右都不是,很是猶豫。

    葉潯勸了半晌,事情還是照她的意思做了決定。在她看來,涿郡離京城又不遠,只當是出城散心了。要是再遠一些,她也就該猶豫了。

    太夫人要去看望的老姐妹路氏,是一名商賈之妻,亦是她這些年來的一位貴人。沒有路氏說服夫君幫襯,太夫人前些年的生意也不會做得順風順水。雖說如今官民有別,可情分是不能因此而淡漠的。

    裴奕也記得那個人,一直喚她路嬸嬸,若是得閒,他就攜妻兒一同陪著太夫人前去給路氏請個安了,怎奈時機不對,思忖再三,同意了葉潯隨行,給老少三個人配備了足夠的人手護送,以防路上出什麼岔子。

    第二日,夫妻兩個同時起身,下人們也已開始準備起來。天還沒亮,府里卻是燈火通明。

    「我已跟那邊的官府打過招呼,護衛也都是有眼色的,不需擔心。」裴奕叮囑葉潯之後,看了看還在沉睡的庭旭,「旭哥兒坐車坐久了,不會哭鬧吧?」

    「不會,他最喜歡坐馬車,閒時帶他出門,總是不願下車。」葉潯笑他緊張,「你怎麼也跟娘似的?你就權當我們去雲居寺之類的寺廟上香祈福了,小住幾日就回來。」

    裴奕忍不住笑,「沒辦法,我們都不如你心寬。」

    葉潯戲謔地捏了捏他下顎,「在家乖乖的啊,丫鬟給你送什麼飯菜,你就吃什麼,我都安排好了。」這些日子他因著勞累有些消瘦,她就在膳食上做了調整。

    裴奕配合地應道:「遵命。」

    葉潯笑著抱起庭旭,「該準備出門了,先去娘房裡。」

    過了小半個時辰,太夫人和葉潯坐上馬車,裴奕也上了轎子出門。

    這天柳之南起身之後,處理完內院的事,換了阿七來問話:「侯爺在宮裡一切可好?有沒有命人傳話回來?」

    阿七因著兩個姐姐曾被她逐出府的事,對她是有些不滿的,念著孟宗揚的恩情,才勸著外院那些管事、小廝沒抱團刁難她。此刻略一思忖,道:「侯爺昨日去了長興侯府。」

    「他去那兒做什麼?」柳之南漫聲說了這一句,心裡卻是明白的。他能去做什麼?跟潯表姐告她的狀,讓潯表姐勸勸她。一定是這樣的。

    阿七模稜兩可地道:「興許是去看望表少爺了,興許是去送行----裴府太夫人、夫人今日要去涿郡。」

    「怎麼也沒人告訴我呢?」柳之南有些惱了,「何時回來?」

    「小住幾日就回來了。」阿七知道她多疑得厲害,再說下去不定又把自己哪句話想偏,心裡直苦笑。

    柳之南煩躁地擺手示意阿七退下,越想越生氣。他有時間去給表姐踐行,怎麼就沒時間回家來一趟?裴府和孟府,他知不知道到底哪兒才是他的家?潯表姐也是,這種事告訴他卻不告訴她,走的什麼章程?

    她甩手回娘家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覺得那樣太沒面子,真就這麼幹了。

    勉強靜下心來,她繼續著手調換內宅下人的事。

    這幾日已陸陸續續地換了一批丫鬟,看著不順眼的全打發走了,寧可用從外面花銀子買來的,也不要原本就留在府中的。

    至於換下來的丫鬟,管家直接接管,把人帶去孟府別院,暫且安置了起來,照著孟宗揚的意思逐一安排了去處。

    較量來較量去,她一點好處都沒撈到。

    倉促地從外面買進來的丫鬟,哪裡曉得高門大戶里的規矩,不知要何時才能調|教得懂禮數知進退。

    柳之南頭疼得很,有心從娘家借幾個管事媽媽,又怕祖母、母親知道了訓斥她任性,索性去找江宜室幫忙。

    巧的是,今日葉冰先她一步去找江宜室了,為的自然是柳之南與羅氏來往的事。她已有六個月的身孕,若不是那件事實在惱人,她也不會出門來。

    落座後,喝了一口熱騰騰的羊|奶,葉冰與江宜室寒暄了幾句,詢問胎兒可好,江宜室近況如何。

    葉冰這般客氣有禮的做派,倒讓江宜室不適應----認準了一個人愚蠢任性,再相見發現這人幾乎改頭換面,心裡真是轉不過彎來。雖說心裡驚奇,面上卻是客客氣氣地應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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