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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葉潯很像是打鼻子裡哼出了一聲,「我還以為是個女兒呢。」

    裴奕忍不住輕笑,「我還不是一樣?眼下都不知道孩子取什麼名字才好。」

    葉潯忍不住笑起來,她和他倒是同病相憐呢。隨即掙扎著起身,喚奶娘將孩子抱來,要好好兒地看看。

    孩子抱到懷裡,仍是滿心忐忑,「這樣子……唉……這樣子……」根本看不出像誰,怎麼個情形?都是這樣的嘛?她滿心疑問。

    奶娘哪裡看不出葉潯的糾結,笑道:「小少爺的樣貌與侯爺酷似,夫人細看看像不像?」

    「……」葉潯看看裴奕,又看看懷裡的孩子,無言以對----哪兒就酷似了?她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好不好?

    眼看著妻子的神色越來越糾結,越來越擰巴,裴奕差點兒就笑出來,吩咐奶娘將孩子抱下去,這才道:「你我是做父母的,看不出也在情理之中,娘也說孩子長得像我。」

    「是嗎?」葉潯一聽太夫人都這麼說,心裡才踏實了一些。

    「這種事我怎麼會騙你。」裴奕憐惜地撫了撫她臉頰,「辛苦了整日,吃點兒東西?」

    「嗯,好。」

    裴奕喚人之前,緊緊地抱了葉潯一下,又吻了吻她額角,「阿潯,謝謝你。」

    懷胎固然是她辛苦一些,可沒有他與太夫人這般照顧,她也不能這般順利地生產。葉潯不由笑著點了點他鼻樑,「謝什麼啊?淨說傻話。」

    「就是要謝謝你。」裴奕的唇下落到她唇瓣,狠狠吮吸一下,想說什麼,又說不出。

    初為人父的感受,是無從用言語說清楚的。

    葉潯大抵明白他的心跡,對他盈盈一笑,「那就別讓我餓肚子。」

    裴奕笑開來,喚丫鬟傳膳,還不忘勸她:「坐月子呢,就別吃辛辣之物了。」

    「嗯,我知道。」葉潯點頭,又是不滿,「你這是把我當傻子了?」

    裴奕哈哈大笑,眼含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長髮。

    葉潯吃了些東西,喝了一碗燕窩羹,仍是疲憊得緊,躺回到床上,便又沉沉入夢。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上午。

    產房是設在了西廂房----東面耳房與寢室打通,做了盥洗的淨房,西面耳房則是茶水房,東廂房就不需提了,是她的小書房,能做產房的只有這兒了。

    房間收拾得纖塵不染,一應陳設也不馬虎,都是照著她日常喜好布置的。

    室內沒放香爐,多放了幾個插滿香花的大花瓶,室內花香流轉,氣氛清新怡人。

    昨日種種煎熬已成過去。

    葉潯愜意地吸進一口氣,唇角漾出笑意。

    「夫人,您醒了?」竹苓端著銅盆走進門來,「太夫人方才就吩咐奴婢,說您便是還沒醒也要喚醒您先吃點兒東西再睡。」又笑著回頭,用下巴點了點另一間次間,「太夫人正哄著少爺呢。」

    葉潯坐起身來,由竹苓服侍著淨面、淨手、漱口,「這一夜有沒有哭鬧?」問這話的時候,心裡是有些不安的,「奶娘可還合意?」孩子不認奶娘可就麻煩了。萬一她眼拙給孩子選了兩個都沒緣分的奶娘呢?

    「夫人放心。」竹苓笑著娓娓道來,「少爺和郭媽媽投緣,對另一位就有些牴觸,太夫人已賞了另一位銀子,讓她回奶子局了。昨晚您睡著之後,侯爺和太夫人一直在少爺跟前,到深夜的時候,太夫人攆著侯爺回房歇息,侯爺一大早又來看了看少爺和您,便出門了。少爺並不愛哭鬧,只是餓了的時候才會哭幾聲。」

    「那還好。」葉潯舒心地笑起來。

    說著話,太夫人已抱著孩子走進門來,「阿潯醒了?可有哪兒覺得不舒坦?」這樣問著,環顧了一下室內,是知道兒媳有時挑剔得很。

    葉潯會意,笑道:「沒有,都很好。」又道,「娘,辛苦您了。」

    「這是說的什麼傻話?」太夫人抱著孩子在葉潯跟前落座,給她看正在沉睡的孩子,「你看看,特別乖順的一個孩子。你是個有福氣的----懷胎時他可是一點兒苦頭都沒讓你吃,生產時也是順順利利的----像尋常折騰三兩天都不稀奇。自然,也得益於你會照顧自己,都是讓人省心的孩子。」

    「我抱抱他。」葉潯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過,這才回太夫人的話,「是呢,這孩子真是一點兒苦頭都沒讓我吃。怨不得人們都以為是個女孩兒。」

    太夫人不由笑起來,「可不就是麼。弄得我們準備了那麼多女孩兒的小衣服小鞋襪。」

    葉潯再次細細打量孩子的小模樣,見小小的一張臉,嘟著小嘴兒,小鼻子鼻樑挺直,眉毛還極為淺淡,卻能看出是與裴奕一樣的眉形,頭髮極短,卻很濃密。「依您看,孩子長得像侯爺麼?」

    「像暮羽。」太夫人笑著篤定地道,「你是做娘的,看不分明,我們卻看得出。」

    「那就好。」葉潯心安地笑起來,抬眼看向太夫人,見婆婆神色有著濃濃的慈愛,眼角眉梢都流露著喜悅,想到孩子名字的事,就道,「娘,您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還是你和暮羽商議著取名字吧。」太夫人笑著將孩子接回去,「別的事我都不會管,日後一心幫你照看著孩子就行了。」又幫葉潯扯了扯錦被,「得空就多睡會兒,洗三禮雖然不需你出面,還是少不得擾攘一番。」

    葉潯依言躺回去,「嗯,我聽您的。」

    同一時間,裴奕與孟宗揚站在御書房的龍書案前。

    皇上昨日窩了一肚子火氣,兩個人起先還擔心他要有驚人之舉,卻沒想到,他心情不錯,而且是很有閒情。

    皇上執筆在手,先後寫下了三個名字,前兩個是為裴奕和孟宗揚賜字。

    裴奕,字師虞。

    孟宗揚,字縉喬。

    第三個名字,則是皇上幫裴奕的孩子取的名字:庭旭。

    兩人明白之後,俱是笑著謝恩。

    一般文官的字,不是自己取,就是授業恩師給取的。他們兩個一沒閒情自己取,又沒有個正經的恩師----說到底,他們是皇上一力提攜才有今日,別人不過是頂著個似是而非的名頭,不會細緻到連這種事都考慮周全。

    皇上賜字,要比賞良田金銀還難得。

    而皇上親自給臣子的孩子賜名,更是極難得之事。

    說完這些事,皇上讓內侍將輿圖和一摞卷宗交給裴奕,「在家中細細斟酌,也省得被那杆子閒人擾了心緒。陸先生秉承天下一家之道,我並不贊同,你好生斟酌,切忌照他的心思行事。我給你十日的假,你和內侍去兵部打個招呼。」

    「臣明白,多謝皇上隆恩。」

    「去吧。」

    裴奕剛走,孟宗揚就跪倒在地,可憐巴巴地道:「啟稟皇上,臣與柳府正在商議與柳家五小姐的婚期。」

    皇上險些沒繃住笑起來,「如何?」

    孟宗揚忙道:「臣與柳家結親,迎娶柳五小姐是早晚的事,京城皆知。臣想請皇后娘娘或是皇上隆恩賜婚,皇上若是不答應,臣再去求皇后娘娘。」

    皇上險些蹙眉,皇后產後身子還有些虛弱,平日事情又多,哪裡有閒情理會這些。這混帳東西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把皇后搬出來的吧?卻也真不願意他時不時地去磨皇后,沒理他,轉頭喚內侍,「擬賜婚旨。」

    孟宗揚心裡樂開了花,「臣謝主隆恩!」有了賜婚旨意,柳家再不好推遲婚期,最遲今年秋日,他就能娶柳之南進門了。

    皇上瞥了他一眼,「來日要善待髮妻。」

    孟宗揚語聲中充斥的喜悅更濃,「臣定當謹記在心!」

    皇上運了運氣,沉默片刻,才把「滾吧」換成了「下去吧」。

    裴奕回到家中,還沒到午間。他急匆匆地到了西廂房,先問了問葉潯的情形,後去看了看孩子,最後才去跟葉潯說話。

    葉潯聽了皇上給他和孟宗揚賜字又給孩子取名,打心底高興,「師虞,庭旭,我都很喜歡。」揉了揉他臉頰,又打趣道,「日後言官要罵你的時候,就要指著你的鼻子喚『裴師虞』了。」

    裴奕哈哈地笑起來,這才道:「皇上給了我十日的假,要我在家中靜心處理公務。這段日子,我能好好兒地陪著你和孩子。」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葉潯道,「不然這日子可真夠悶的,只能躺在床上,連書都不能看。」

    「自然不能看,看書累眼。」裴奕安撫道,「想看什麼書就跟我說,我讀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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