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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慢慢就好起來了吧?」葉潯這話說的很沒底氣,因為記憶中,哥哥還會添第五房妾室,並且……沉了片刻,她輕聲問道:「嫂嫂,你有沒有後悔過?」

    江宜室坦然搖頭,「從沒後悔過。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過,談婚論嫁之前,不,是你詢問我的意思之後,你哥也找過我,問我願不願意,什麼都跟我擺到了明面上。」

    答案自然不需說了。心裡疼,還不能說,不能怨,這樣的日子是種怎樣的煎熬?葉潯想想就滿心黯然,也難怪江宜室有過那般大的變化。

    江宜室又嘆息道:「過幾日就是七夕了,你哥那幾個交情不錯的來過幾趟,約定去一個小有名氣的女子宅邸飲酒賞河燈。」

    葉潯脫口問道:「那女子,是不是姓施?」

    江宜室訝然挑眉,「你怎麼會知道?也找小廝打聽過?」

    葉潯只是笑了笑,恰逢有管事來回事,將這話題揭了過去。她順勢道辭回房,心裡亂糟糟的。

    葉世濤現在的四個妾室,具體進門的日子她記不清楚,卻記得第五個芳名施初蝶,是七夕這日與葉世濤結緣,不久後抬進門來,他很是寵愛。因為施初蝶這份與眾不同,她才印象深刻。自然也記得,江宜室為此難過落寞了很長時間。後來,施初蝶病重,香消玉殞,葉世濤傷心不已,過後還愈發荒唐了一段日子,江宜室的心情可想而知。

    葉潯越想越覺得,不能讓施初蝶進門,得把哥哥這樁事攪黃!

    下決心容易,施行起來難。便是眼下能將哥哥留在家中,日後呢?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她有些煩躁,用力地搖著手裡的扇子。

    新梅心情卻很好,喜滋滋地小跑過來,「您去聽風閣轉轉吧?」

    葉潯雙眼一亮,「是不是----」裴奕過來了?

    新梅壓低聲音:「侯爺來看您了。奴婢跟藏春閣附近的人扯了個謊,把她們支開了。」

    葉潯打發了別的丫鬟婆子,只讓新柳、新梅陪著去了聽風閣。

    聽風閣是個閒置的小院兒,前後院種著四季常青的樹木,室內比別處清慡許多。

    裴奕站在多寶閣架子前,把玩一個小巧的木雕,聽得腳步聲,轉身回眸。

    她穿著白色細葛布的夏衫,淡粉色薄而多褶的裙子,裙擺下的白色緞面繡鞋若隱若現。不知是不是苦夏的緣故,本就纖弱的身形又清減了一些。

    葉潯也正眼含笑意地打量著他。數日不見,他似是有了些不同之處。一襲淡藍色錦袍,面容消瘦了一些,身量更顯頎長挺拔,氣度較之以往,愈顯清貴優雅。

    「我要是不來看你,你遲早會把我忘了吧?」裴奕笑著走到她面前,輕拍她的臉一下。

    葉潯笑著側了側臉,抬手示意他落座,「我這段日子忙些瑣事,你呢?」

    「下聘之後就離京辦差,昨日回來的。」裴奕在茶几一旁的圓椅落座,「過幾日還得出門。」

    「大夏天的,讓你跑來跑去……」葉潯好奇,「皇上到底讓你做的什麼事?」

    裴奕沉吟片刻,「給了我一批人手,尋找幾名不安分的亂臣。」說著就笑起來,「皇上登基之前人緣兒不怎麼好,你應該聽說過。有多少人敬畏他,就有多少人恨他入骨。」

    葉潯面上平靜,心裡卻涼颼颼的,他仕途上這開頭和前世一模一樣。前世皇上給了他一個官職,卻不讓他處理職務之內的事,另有安排。那安排就是緝拿藏匿在京城周邊的亂臣賊子,多數當場斬殺,少數需要給大臣們一個交待的,才帶回京城論罪處決----等他事情辦妥之後,才會公之於眾,從而名正言順地被逐步委以重任,避免言官口沫橫飛。

    他說起這些,卻是雲淡風輕。

    「你可千萬小心些。」玩兒了命的跟皇上對著幹的人,都非善類,稍不留神,便出差池。葉潯有些緊張,又嘀咕,「就不能像文官一樣,老老實實待在京城麼?」

    裴奕失笑,「我不做成些事情,如何對得起所得一切?別亂擔心,一定如期娶你。」

    葉潯扶額,「誰擔心那些了?」

    裴奕審視著她,「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跟我說說?」

    心事還不就是哥哥那樁,沒想到會被他看出來。可這種事怎麼能讓他幫忙呢?便是她,管哥哥房裡的事都不妥當,根本沒辦法開口。但是反過來想,他要是出手幫到底,讓施初蝶不在哥哥眼界中出現,應該不難吧?可這話要怎麼跟他說呢?

    她犯了難。

    ☆、第43章

    裴奕把椅子拉到她近前,抖開摺扇給她扇風,故意逗她:「是怕嫁過去我和娘對你不好,還是怕我會搶你的嫁妝?」

    葉潯被引得笑起來,「胡說,我才沒空想那些。」

    裴奕分析道:「那就是家裡的事?這一段不都平平靜靜的?」說著撫了撫她的鬢角,「你就別讓我猜了。別忘了,我讓新柳、新梅的爹娘問問她們你之前和日後的行徑,不難猜出。」

    可不是,她倒把這件事忘了。「可你過幾天不就要離京了麼?我就是要你幫忙,時間也不夠吧?」

    這反倒更讓裴奕好奇了,「聽你這話音兒,事情還不小?在這府中能把你難住的事情……」他真想不出,被葉鵬程和彭氏算計的時候,她像個沒事人似的就反擊回去了。他趨近她,吻了吻她面頰,「你再不說,我可就咬你了。」

    葉潯啼笑皆非地推了他一把,「好吧,我跟你說就是。你知道之後,不准笑話我。」

    「你說。」

    葉潯問他:「你覺得我哥哥是怎樣的人?」

    裴奕一本正經地道:「你哥哥風流倜儻,待人和善有禮,這些年又得了柳閣老和景國公悉心教導,來日必能成為國之棟樑……」

    「你別跟我說這些官話。」葉潯滿心笑意,「我是問你怎麼看待他這個人的,例如妻妾成群這件事。」

    「他是日子太閒了。」裴奕慢條斯理地道,「人只要精於二三事,有三五喜好,便能每日不得閒。男人一生,一妻足矣。好女se者,或生性下流,或無所建樹,或家風如此----以妻妾成群為習或為榮。」

    葉潯不由細看了說話的人兩眼,「你不是才十六歲麼?」怎麼能隨口道出這樣的道理?

    裴奕就笑,「這是皇上說的,我視為至理名言。一句話,等你哥哥建功立業之後,不會再有那等閒情。」

    葉潯對皇上又添三分敬意,再想到他視為至理名言,由衷笑開來,委婉地道:「近來我哥都留在家中讀書打理庶務,可是過幾日是七夕,他幾個朋友邀他出門,聽下人說,要去一個施姓女子宅邸之中消磨時間。」餘下的話,就不需說了。

    裴奕想了想,「施姓女子,施初蝶?」

    葉潯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少不得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京城中事就算不想聽也有人說。」裴奕用扇子輕敲她額頭一下,「難不成你以為我也去過?我就是那樣的人?」

    「哪兒啊,沒想到罷了。」葉潯不無擔憂地道,「名氣倒是不小,萬一……」她牙疼似的吸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了。

    裴奕明白了她為何犯難。府外的事,她沒辦法管。看這樣子,大抵是她嫂嫂擔心施初蝶與葉世濤一相見就出是非,她得知了,不免擔心葉世濤重蹈覆轍,誤了功名路,平白辜負了皇上的期望。她不能直言道出,就是因為那是兄嫂房裡的事,她管也不是,不管還不是。

    有幾個人閒話時提過施初蝶,都說樣貌極為出眾,性情外柔內剛,又精通琴棋書畫,還能歌善舞。再反觀葉世濤在外的名聲……遇到施初蝶,鬧不好真就一拍即合。

    施初蝶這種女子,在京城不少見,類似於青樓之中賣藝不賣身的名ji,在宅邸中陪叫得上名號的公子哥談些風雅之事,一來二去,越來越有名氣,或待價而沽,或等一個自己鍾情之人。

    要說他那個大舅兄,叫人云里霧裡的。忙點兒什麼不好?總收羅女子到身邊做什麼?

    斟酌之後,他說道:「過兩日我吩咐手下,給施初蝶另尋落腳之處,南京、蘇杭都是不錯的去處,那邊多的是風流才子。」

    「真的啊?」葉潯漾出喜悅的笑容,「我要怎麼謝你才好啊。」

    裴奕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臉,「就像這樣,高高興興的就好。」看她的笑容,就能知道她有沒有心事,自心底的笑容能讓人不自主地隨著她高興,反之便只是悅目。

    「嗯!那容易,愁的也只有這一件事。」葉潯笑著拿過他手裡的摺扇,「我給你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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