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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兩人滿心焦慮地等待著,看著天色暗沉下來。

    入夜了,重頭戲要開場了。

    書文戰戰兢兢地前來回話:「外院有人來報信,說大少奶奶的母親回府路上犯了心口疼的病,去了一位大夫家中診治,大少奶奶已經離府趕去看望。」

    葉鵬程與彭氏鬆了一口氣。

    戌時,書文又進門來,道:「大少爺喝了不少酒,原本早就歇下了,可是尤姨娘與大少爺房裡一名妾室飲酒,出了點事,尤姨娘命人請大少爺過去看看。小丫鬟的話說得不清不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大少爺已經過去了。」

    葉鵬程聽了,目光稍稍有些黯然。代晴那丫頭,經過今夜的事情,是留不得了。有什麼法子呢?誰叫她禁不住妻子的鼓動,居然相信今夜事情過後她就能代替主母持家……怎麼可能呢?

    彭氏聽了,卻是嘴角微翹。今夜事成之後,代晴定要交給人牙子發落,葉世濤要被迫休妻,府中不會再有當家的主母了。婆婆年事已高,精力不濟,不論怎樣也會解了她的禁足,要她重新持家。這可是一箭數雕的好事。而只要她能重新持家,收拾一個葉潯,全不在話下。

    思忖間,代晴房裡的小丫鬟來了,請葉鵬程過去看看。

    葉鵬程拖著傷口作痛的的身體,上了軟轎。他在外院的幾名心腹也趕過來了,簇擁著他去往代晴房裡。

    遠遠瞧見吳姨娘、代晴同住的院子裡燈火通明,葉鵬程心裡喜憂參半。

    夜色中,葉浣、葉世浩帶著一群丫鬟婆子,急匆匆趕往代晴房裡,遇到葉鵬程,上前行禮,葉浣道:「爹爹,我們聽說大哥在尤姨娘房裡出了事,便過去看看。」她想讓語氣聽起來焦慮一些,卻是如何也做不到,甚至於,充盈著喜悅。

    葉鵬程略微沉吟,「到時你們在院中等著,不可善做主張。」到底是見不得光的事,一雙兒女也摻和進去,終究是不大好。

    葉浣與葉世浩稱是,喜滋滋向前走去。

    到了院門前,看清站在院門外的人,三個人同時變了臉色----葉世濤與葉潯、柳之南氣定神閒地望著他們,代晴正款步出門,望向葉鵬程的目光,分外漠然,甚而含著鄙視。

    葉鵬程的軟轎剛一停下,二十名護衛從暗處湧出來,將他們一行人圍了起來。

    葉世濤不說話,只是看著葉鵬程冷笑。

    葉潯和聲笑道:「大少奶奶已經去請大奶奶了,如此,人就齊全了。一起去光霽堂說說話吧,這一筆一筆的帳,今日一併清算。」

    ☆、第37章

    江宜室冷著臉走進正房室內,盯著彭氏看了半晌。

    「你……」彭氏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臉上血色全無。

    江宜室冷哼一聲,想說的話太多了,卻又覺得說來全無用處,吩咐隨行的丫鬟:「把她請到光霽堂去!」語聲像在跟誰賭氣。

    彭氏被兩名丫鬟挾持著,無措地看向江宜室,「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江宜室悶了一會兒,嘴裡蹦出兩個字:「好事!」轉身快步到了院門外,上了青帷小油車。雙手交疊在一起,才發覺指尖冰涼。

    她當然沒有離府,命丫鬟穿戴著自己日常衣飾,戴著帷帽出門,去了那位大夫家中。事關母親,到底是不放心,又讓葉世濤指派了一名小廝去娘家打聽消息。小廝先一步回來了,說江太太已經平安到家,這才心安。

    丫鬟和護衛還沒消息,不知能不能將那大夫抓回來----那個人這段日子常來府中給葉鵬程換藥療傷,此次必是被重金收買了,能不能指證葉鵬程還未可知。幸好,還有代晴和吳姨娘。

    到了光霽堂,柳之南迎上前來,低聲道:「你們家這種熱鬧,我不好在一旁瞧著,就要回房了。阿潯表姐要我轉告你一些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裡,等會兒看準機會,和國公爺、國公夫人說清楚。餘下的就不需你管了,表哥表姐自有主張。」

    江宜室正色點頭,「我明白,你說。」

    柳之南附耳低語片刻,待江宜室記下,由新梅陪著回了錦雲軒。

    光霽堂正屋內燃起了燈光,除了葉沛、柳之南,府中的人都到了這裡。

    葉潯坐在廳堂西側的太師椅上,想著代晴之事,心裡一陣發寒。

    前世她無從得知的事情,今日隱約能猜出大概。不出意外的話,前世的彭氏也是利用了葉鵬程身邊的女子,讓哥哥陷入圈套----這種事說重了,可是亂·倫的大罪,不要說逐出宗族,便是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但葉潯還有一個想不通的地方:今生在吳姨娘的幫襯下,葉鵬程才添了一個代晴一個妾室,前世並沒這樁事。那麼彭氏前世找的那名女子是誰呢?事發後,吳姨娘與葉沛隨著兄嫂離京,她收買了外院兩個管事,並沒聽說府中發落過哪個女子。

    究竟是誰,會讓兄嫂諱莫如深?甚至於葉鵬程與彭氏的口風也極緊,近前的下人不曾透漏過隻言片語。

    難不成是彭氏娘家那邊的人?

    她將彭家的女子一個個在心裡過了一遍,覺得誰都有可能,又覺得都不是,困惑至極。

    至於江宜室的事,葉潯倒是一點驚訝也無----這種伎倆,她真是見怪不怪了,反而奇怪那對夫妻怎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只想得出這種法子陷害人麼?

    這期間,東次間內,吳姨娘和代晴跪在景國公面前,將所知的事情娓娓道來----葉夫人一整日下來很是疲憊,早就歇下了,下人們也沒通稟。

    代晴身形微微發抖,低聲道:「大爺、大奶奶要奴婢……設法將大少爺引到房裡,做出、做出被大少爺欺辱的假象,還允諾事成後給奴婢一千兩銀子,日後打理正房的大事小情。奴婢見識再短淺,也知道此事會毀掉大少爺的一輩子,自己也斷不會有好下場,是以,知情後便告知了吳姨娘,吳姨娘又告知了大小姐……」

    她將事情說了一遍,吳姨娘不時補充兩句。

    景國公越聽臉色越差,霍然起身,轉回到廳堂落座,視線如利箭一般she向葉鵬程和彭氏。

    葉鵬程拄著拐杖支撐身形,彭氏站在他身側,眼神變幻不定。

    葉鵬程心知事情敗露,兩房妾室背叛了自己,心念數轉,理直氣壯地道:「您不能聽她們胡說八道!她們定然是被有心人收買,要置我於死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潯把話接了過去:「祖父聽聽書文怎麼說吧?她是正房的大丫鬟,今日大爺大奶奶沒能得逞,多虧了她及時報信給尤姨娘。」

    景國公頷首,「叫她進來。」

    葉鵬程和彭氏這才明白岔子出在何處。彭氏連忙上前兩步,哀聲道:「書文自來不安分,我正想著將她打發出去……」

    震怒之下,景國公的語氣反倒少見的平靜,「你閉嘴。」見書文進門,吩咐道,「說。」

    書文跪了下去,戰戰兢兢地道:「奴婢聽得大爺、大奶奶竟要施毒計逼迫大少爺休妻、攪黃大小姐的婚事,知道事情關係重大,鬧不好府里就會天翻地覆,害怕大爺大奶奶鑄成大錯,這才告訴了尤姨娘……」

    「你胡說,你胡說!」彭氏向著書文沖了過去,「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你怎能這樣污衊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新柳得了葉潯的暗示,快步上前,將彭氏攔下。

    景國公瞥了彭氏一眼,「你再多話,自行掌嘴。」

    彭氏急得落了淚,卻是再不敢多言。

    新梅悄悄地走進來,在葉潯耳邊低語幾句。

    葉潯先是滿意地笑了笑,隨後訝然挑眉----冒充江宜室的那名丫鬟,喚護衛拿下意圖不軌的大夫之前,有兩個身手不錯的人先一步幫忙將人五花大綁了。

    若是裴奕,新柳新梅不會不知情,可是除了他,還能是誰呢?

    她心裡又多了個疑問。

    新梅又去跟江宜室耳語幾句。

    等書文說完來龍去脈,江宜室道:「被大爺收買的大夫已經抓回來了,就在院中,祖父打算如何處置?要不要扭送到衙門?」

    葉鵬程的身形晃了晃。

    景國公沉吟道:「家醜不可外揚,先關起來吧。」

    江宜室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吩咐下去。除了葉潯、柳之南,她現在看誰都是一肚子火氣,自己也說不清原因。

    葉潯看著一直氣鼓鼓的江宜室,忍不住笑起來。

    一直懶懶地坐在一旁的葉世濤清了清嗓子,道:「祖父已清楚了來龍去脈,說說如何處置吧。」

    景國公看著葉鵬程,滿眼失望。如何處置?要如何處置這個逆子?他心亂如麻,反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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