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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江宜室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我的話太多?」又茫然地看向葉潯,「難道要像你一樣?可你不覺得你話太少麼?與你坐半晌,能把人悶死的。」

    照這樣說,姑嫂兩個都不正常。葉潯扶額,攜江宜室一起上了青帷小油車,「我只是這麼一說,你別往心裡去。」

    「你哥哥那樣子,我不總提醒他怎麼成呢?說了多少遍,他有哪一次聽進去了?你看方才,竟容不得我說了……」

    上輩子都是強忍著不耐聆聽,這輩子實在是忍不住了,葉潯打斷了江宜室的話:「嫂嫂。」

    「啊?」

    「你跟我絮叨這些有用麼?」葉潯蹙眉道,「你覺得我哥不爭氣,盡可以設法改變甚至懲罰他。如今除了抱怨,你真再沒別的事好做了?現在你根本就是魔怔了,能不能早點兒醒過來?」別再像前世那樣了,遭遇苦難立時幡然醒悟固然可敬,但是為何一定要走到那地步?平日明明可以過得再好一些的。

    「……」江宜室愣住了,半晌怔怔的落了淚,「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與成婚前判若兩人了?」

    「也」覺得?還有誰這麼覺得?葉潯心存疑惑之餘,誠實的點了點頭。

    江宜室終於不再絮叨,半晌一言不發。

    葉潯回到錦雲軒,葉沛就如小鹿一般跑了過來,進門後搖著她的手臂,「大姐,你總算是回來了。」

    「這些日子乖不乖?」葉潯笑著握住葉沛的手。

    「嗯!一直在做針線,師傅說我長進不少了。」

    「那多好,隨我一道去給祖父祖母請安吧。」

    「好啊。」路上,葉沛說起正房的事,「大奶奶已被禁足,大爺傷著,留在尤姨娘房裡將養----尤姨娘就是代晴。大奶奶哭了幾日,二姐和世浩每日寬慰著,聽說這兩日才不再臥床不起了。」

    葉鵬程與彭氏都很不好過,可是這還不夠。為了避免前世禍事重演,葉潯要的是將他們逐出葉府。不易做,卻一定要做到。

    到了光霽堂,景國公和葉夫人已在廳堂等著。

    葉潯和葉沛連忙上前行禮請安。

    葉夫人笑著頷首,「總算是回來了。」

    景國公則笑眯眯地補一句,「總算是捨得回來了。」

    葉沛轉去茶水間,「我去沏茶。」

    葉夫人招一招手,「快過來,讓我好好兒看看。」

    葉潯笑著走上前去,藉機打量兩位老人家。雖然知道他們不是經不起事的人,到底還是有些擔心,此刻見他們神色間並無愁苦,心裡這才踏實下來。

    葉夫人見孫女面色紅潤,巧笑嫣然,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知你外祖父、外祖母整日裡給你吃什麼,氣色可是好多了。」

    景國公就笑道:「哪有給阿潯什麼好吃的,每日裡要她侍弄花糙強身健體呢,倒也對。」隨後又道,「阿潯啊,不如你閒時學學騎馬,每日早間陪著我遛馬。」

    葉潯一聽已是眼冒金星。

    葉夫人瞪了景國公一眼,「阿潯一個女孩子家,學那些做什麼!」

    景國公哈哈的笑。

    「祖父今日怎麼這麼高興?」葉潯走到景國公身邊,將之前話題岔開。

    景國公道:「你父親雖被罷了官,你二叔卻升了官。你二叔現在是大同總兵。」

    「是嗎?這可真是大喜事。」

    「嗯,世濤這陣子也知道上進了。」景國公笑得很是欣慰,「不論怎樣,葉家不會沒落。」

    葉潯附和地點頭。想到一些事,心中黯然。前世祖父祖母病故時,二叔因轄區內有戰事,沒能返京。戰事過後,回京祭拜雙親,聽說了家中是非,與葉鵬程翻臉,老死不相往來。就此,叔侄情分也斷了。她明白,若不是為著家醜不可外揚,不想兩位老人家一世名譽盡毀,二叔早已奏請皇上處置葉鵬程了。

    名譽、權益,不知束縛了多少人,更不知害了多少人。

    葉潯和葉沛陪著祖父祖母閒話多時,這才回了各自房裡。

    代晴早已等在錦雲軒,出眾的容色換了婦人裝扮,神色間少了謙卑,多了沉穩。見到葉潯,多少有些不自在,恭敬行禮,仿佛還是以往那個二等丫鬟。

    葉潯卻不好為著前因拿大,客氣地問道:「尤姨娘找我有事?」

    代晴臉色赧然,「大爺要請大小姐過去,吩咐我來請您。」

    「我實在是不得空。」葉潯歉然笑道,「外祖父、外祖母要我打理母親的陪嫁,我這幾日要看帳冊,忙得緊。你如實告訴大爺就是。」

    代晴稱是,想著不去也好,免得父女兩個在她房裡吵起來。

    葉潯笑盈盈的,「日後就勞煩尤姨娘悉心照顧大爺了。」

    代晴聽了面上一喜,恭聲稱是,道辭離去。

    吳姨娘隨後而至,滿臉舒心的笑意,好奇問道:「大爺為何挨了一通板子?」

    葉潯無辜地道:「他要告我外祖父,我外祖父索性幫他加了一條私設刑堂的罪名。」

    吳姨娘笑不可支,「這次可是給打狠了,不將養個一年半載的,怕是連路都走不成。」

    葉潯心道,那多好啊,省得再出去丟祖父的臉。

    吳姨娘又道:「大奶奶前段日子還每日給代晴立規矩,惹得大爺大為光火,眼下一個傷著一個禁足,總歸是清靜了。」

    葉潯微笑頷首。

    吳姨娘走後,葉潯歪在臨窗的大炕上,把玩著裴奕送的戒指。許是用心之故,如今已經得心應手,隨意拆開來,過一會兒就能恢復原樣。

    裴奕這段日子應該很忙吧?要進宮謝恩,要為仕途鋪路,還要搬家。

    正這麼想著,他的小廝李海過來了,說有幾句話要當面講給她聽。

    葉潯去了後面的小花廳見李海。

    李海恭聲道:「侯爺說有些事要當面告知大小姐,明日想請您到他名下一間茶樓去坐坐。」

    「哦?」葉潯斟酌片刻,點頭道,「我明日下午過去。」若非要事,以裴奕對她恪守禮數的性情,不會要她離府相見。

    李海離開之前,細細說了茶樓的地址。

    ☆、第28章

    第二日上午,葉潯在房裡翻看帳冊。

    半夏進來,笑道:「與裴公子----不,與長興侯同時封爵的那位侯爺……」

    「淮安侯?」

    半夏慌忙點頭,「對對對!淮安侯來了府中,眼下人就在外院,正與大少爺說話呢。」

    孟宗揚在葉潯的記憶中,只是個凡事與裴奕爭個高下的狠角色,從不曾與葉家有過來往。

    孟宗揚與葉世濤敘談片刻,便去了光霽堂拜望景國公,葉世濤作陪前往。

    景國公因著葉鵬程的緣故,自來看到言官就沒個好臉色,辭官賦閒在家,這也是緣由之一,但是私底下除了言官御史,他從來是好客之人,今日也就高高興興地見了孟宗揚。

    葉潯自知男子間的來往不是她該操心的事,聽說之後一笑置之。

    下午,葉潯出門之前,葉浣來了錦雲軒,神色淒楚地道:「大姐,娘親以前的確是做了錯事,眼下已被禁足,要我過來跟你賠罪----原本昨日就該來的,可是娘親身子不妥當,我在床前侍疾,實在是不得閒。」

    葉潯滿臉漠然,「做錯事的只有大奶奶?」宋清遠的事,葉浣也功不可沒,沒有她敲邊鼓,彭氏怎麼也要等到她回葉府之後才會出手,斷不會明知不被禮遇還和宋太夫人、宋清遠去柳府。

    葉浣含糊其辭:「我做錯了什麼,大姐盡可指出來,我任由大姐訓誡。」

    「我沒那份閒情。你回去吧。」

    「是。」葉浣落寞地走了。

    葉潯看著她的背影,沒好氣地扯扯嘴角。這個女孩子,若是因著記憶刁難她,未免是以大欺小自降身價。儘量不理會了,她卻總有理由出現在面前,還總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人心裡膈應。

    葉世濤聽說葉潯要出門,急匆匆找過來,道:「祖父催著我去莊子上看看,要不然你先跟我去走個過場,回來我再陪你到街上逛逛----對了,你要去哪兒?遠不遠?」

    葉潯聽得心頭突地一跳,讓哥哥陪著自己去見裴奕還了得?可這也是哥哥允諾過的,她卻忘了。定了定神,她笑道:「眼下又不似以往的情形,護衛都是信得過的,你只管放心去忙你的事。」

    葉世濤躊躇道:「我已經嚇怕了。」

    「怕什麼?祖父手裡的護衛你還不放心?上次不就是他們幫我解的圍?快去忙正事。」葉潯催著他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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