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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07:45 作者: 南風歌
林州頓時雀躍起來,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他跑出角落,搖著手喊道:「旗哥,旗哥,哥!」
西裝筆挺的男人仍舊穩穩地踏上台階,頭也沒回,倒是跑車旁的紅髮男人挑眉看向林州。
林州急匆匆地追上台階:「旗哥旗哥,是我啊,我是州兒!」
「唉,你誰啊?!」紅髮男人先追上來攔住林州,一臉嫌棄地打量著他,「你什麼人哪?要飯的還是釣金主的?這裡可沒你的生意做,走走走,趕緊走!」揮著手像趕蒼蠅一樣一臉嫌惡。
林州急得額頭冒汗,可是台階上的那個男人根本像沒聽見似的,腳都不停一下地往樓里走。
大廳里的兩個保安見狀,似乎怕他生事,也急忙迎了出來。
林州被紅髮男人攔著追不過去,正著急時腦子一動,連忙高聲大喊:「燕臻,燕臻!等等我!我是林州!」
那個男人總算給了一絲反應,停下腳步轉回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台階下糾纏的兩個人。
熟悉的俊美面孔映入眼帘,果然是他。
林州眼眶一熱,說不清是久別重逢的高興還是百般挫折之下的委屈,一瞬間差點流下淚來。
三年沒見了,他的模樣一點也沒變,這張俊美的面龐在他的夢裡出現過千百回。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些溫柔的親吻和火熱的愛撫,如今終於再次相見,輕而易舉就勾起他心中深切的思戀。
燕臻眸色微淺的眼睛在陽光下顯出幾分迷離,似有一些疑惑,頓了片刻才邁步走到林州身前。
大廳內外的人紛紛側目觀看,誰也沒想到燕臻竟然真的搭理這個人。
林州使勁擺脫紅髮男子的糾纏,紅髮男子退到一邊,挑了挑眉抱臂道:「燕臻,你真的認識這傢伙啊?」
燕臻微微點頭,雙眼盯著林州看了片刻:「你叫林州……我算是認識。他就是救了我的那個人。」
第二章
「救過你?」紅髮男子訝然,傾身湊到林州面前仔細打量,「三年前你飛機失事失蹤那一年,就是這個土包子救了你啊?」
林州不理會紅髮男子的陰陽怪氣,只是興高采烈地湊到燕臻身邊拉住他的手臂,打了個哈欠靠到他的肩上。
走到近前的兩個保安在幾米外停下腳步,黑超大墨鏡也擋不住他們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動作也……太曖昧了吧?!
他們在藍擎看大門也算見多識廣,美女美男糾纏大老闆的戲碼並不少見,可沒想到現在農民工也緊趕時髦,真是世風日下!
何況他抱的那位可是燕家二少。
燕二少是誰?整個S市大概無人不知。在一眾浪蕩官家子紈絝富二代的行伍當中,燕二少簡直是一股少有的清流。這位是出了名的嚴謹自律,身處花花名利場然而私生活乾淨得像清水一樣透明無趣,活得堪比清心寡欲的深山道士。曾經也有些名流男女打過他的主意,最後無不鎩羽而歸,落個灰頭土臉。
連他的大哥,燕氏集團現在的大boss燕深,那麼嚴肅深沉不苟言笑的一個人,還會包養一兩個美女明星,更別提他們身邊的其他二代們,燕臻這種人就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了。
連藍擎的普通員工也覺得他挺怪的。男人有錢圖個什麼?不就是香車寶馬美人在懷麼?燕臻出身好長得好,學歷比他們牛B,工作比他們努力,生活健康作息規律按時健身,下班就回家,要麼跟他幾個發小出去玩玩,有他在的時候連別人都不敢亂來,像高中生聚會一樣純潔無暇。
這些都是S市最有名的狗仔團隊跟拍了三個月得出的無趣結論,浪費了無數資源時間和精力,最後連根毛也沒拍著,發布了一個十分鐘的剪輯視頻當作成果,連移花接木的素材都沒有,最後收穫了一堆「廢物,要你何用」的評論收場。
這樣的燕二少,現在被一個男人抱著手臂靠著肩膀,扮出一副曖昧的模樣,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好奇,不知這事兒會如何收場。
林州哪裡知道他抱著的燕二少是什麼樣的人,他只認識他是林旗而已。他疲憊地眯起雙眼,蹭了蹭燕臻的手臂,聲音低糯:「旗哥,我在路上跑了好幾天了,費老大勁才找到你這裡。我現在又累又餓又渴,我們快點回家吧。」
還撒嬌……大廳內外假裝腳步匆匆實則悄悄關注的眾人無不面露鄙夷。
就算想釣金主也注意一下場合吧,這可是藍擎大門前面,怎麼這麼不講究呢?再說換成一個美艷浪蕩小野貓來也沒那麼奇怪,一個土包子當眾向男人撒嬌,這畫風怎麼這麼恐怖呢?!
紅髮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二人,斜靠在車身上,一副看戲的模樣。
燕臻手臂一動,終是沒有用力往回抽,只是道:「我……不叫林旗,你可以叫我燕先生,或者燕臻。」
林州恍然回神,啊了一聲,抬頭看向燕臻。
「對了,新聞里報導過了,說你回S市不久就恢復記憶了。」他看著燕臻的眼睛,「旗哥……啊不,我叫你臻哥吧,哥你真的全都想起來了嗎?」
燕臻微微點頭,不動聲色地把手臂抽了回來。
「我恢復記憶以後,以公司的名義為林家村捐建了幾所學校,還向你個人贈予了一筆錢款,以答謝你的救命之恩。」燕臻道,「錢收到了嗎?」
林州一直滿心歡喜,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里,此時終於覺察到一絲異樣。
「哥,你……你怎麼了?」林州有些遲疑地開口,「你怎麼跟我這麼生分了?」
燕臻沒有出聲,紅髮男子笑著說:「唉呀,看來小土包還不知道。你哥恢復記憶之後,就把失憶那段時間的事都忘了啊。」
「都忘了?!」林州驚訝地睜圓眼睛,「都忘了是什麼意思?!哥你不認識我了?!」
他把那一年的事情都忘了,所以現在在他眼裡,自己只是一個陌生人嗎?
林州有些難以接受。
「旗……臻哥把那時候的事情都忘了,連我也忘了嗎?!」
「當然了。你覺得你算哪根蔥,燕臻失憶還要專門記得你?!」紅髮男子嗤笑了一聲。
林州不相信他的話,只是執著地看著燕臻,等著燕臻的回答。
燕臻面容沉靜地望著他,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沉默的態度顯然認同了紅髮男子的說法。
林州鼻子一酸,眼淚幾乎快要忍不住。
靠著燕氏集團捐助的資金,林家村里建起了學校。他和比他小一輪的弟弟妹妹們一起上課,卯足勁兒只用三年的時間學完初中高中的課程,考大學時又放棄了本省那所好一些的普通本科,報了S市一所名聲不顯的學校,一切都是為了能早日和林旗再會。
可是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卻說他把什麼都忘了,連他也不記得了。林州心裡酸酸的,紅著眼眶看著燕臻。怪不得這三年時間他都沒有打過一通電話,他自己給燕臻找了無數藉口,也許他寫給燕臻的電話號碼丟了,或者燕臻出國了,或者還有其他他不懂的原因,惟獨沒想到原來燕臻是把他忘了。
連日的顛簸疲憊頓時化作一陣陣的委屈,林州用力瞪眼才沒讓眼淚流下來。
他並不是那麼軟弱的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何況他已過了二十歲的生日,林州自以為早就是獨當一面的大人,軟弱流淚是從十歲以後就再沒有過的事。
但是在林旗面前,他怎麼也堅強不起來。因為林旗曾經那樣地疼愛他,寵著他,把他捧在掌心裡,把他當作最珍愛的人,捨不得讓他受一絲委屈。沒想到他長這麼大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這個男人給的。
只有被愛的人才有資格撒嬌軟弱,現在他不敢在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隨便哭了。
林州瞪著燕臻不說話,濕潤的黑色眼眸帶著幾分控訴。
「陳湛,你先走吧,我有事不去公館了。」燕臻突然出聲。
紅髮男子不滿地叫嚷起來:「喂,燕臻,你搞什麼?!我把大家都約在一起聚一聚是為了誰啊?!你以為別人都閒啊!」
燕臻不理他,轉身走上台階,頭也不回地向林州道:「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我上樓拿一份文件,等一下開車來接你。」
「回家嗎?」林州忙問。
「恩。」
輕輕一聲回應,頓時讓林州重新振作起來。
他本來就不是那麼愛計較的人。
燕臻對他和紅髮男人的態度如此分明,紅髮男人可能和失憶前的燕臻很熟,可是燕臻因為他說的那些話就不高興了,把他丟到一邊,林州覺得他和燕臻才是自己人。
不管他的旗哥有沒有忘記那一年的事情,他對自己總是最特別的。
三年前林旗離開林家村的那一夜,林州至今記憶猶新。
「州兒,如果我不小心弄丟了你,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永遠不要放棄我……」
情人般的低沉喁語清晰如在昨日。林旗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也許那個時候他就有了預感,所以他才會那麼忐忑不安。
林旗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向來沉靜如海的眼睛裡閃著顯而易見的脆弱。那時他忘記了所有的過往,像一棵無根的浮萍落在那座綠蔭如蓋的大山深處,但他永遠鎮定,也僅僅只在和林州耳鬢廝磨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一絲迷惘。
在他杳無音訊的那三年,林州不是沒有動搖過,但是一想到那樣的林旗,他無論如何無法放棄。
林州轉頭看向那個叫陳湛的紅髮男子,大膽地瞪了他一眼,便跑到台階角落裡整理自己的行李去了。
陳湛見了鬼似地瞪著燕臻的背影,又扭頭去看倉鼠一樣把一隻只麻袋往路邊搬的林州,半晌踢了輪胎一腳,跳進車裡。
「真是活見鬼了。」陳湛罵罵咧咧地發動車子,一踩油門,故意往林州身邊繞了一圈,火炮似的引擎聲嚇得林州連連後退。
陳湛挑剔鄙視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絕塵而去。
林州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蹲在路邊等了十幾分鐘,一輛黑色轎車就慢慢停在他面前。
後車箱蓋打開,燕臻下車走過來,看著他身邊兩隻麻袋和一隻行李袋:「行李就這些嗎。」
林州忙點頭。
燕臻挽起袖口,一手拎起一隻麻袋走向後備箱,林州忙拎起剩下的一隻跟了過去。
燕臻彎腰將麻袋放好,裡頭發出嘩嘩的聲音,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又轉身伸手去接林州手上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