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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06:50 作者: 蛋蛋1113
偏過頭,她的目光對上床頭的日曆本。
四月五日。
剛好,他們試婚滿三月之期。
果然……
先走的人,別說再見。
她坐起身子,想哭,依然哭不出來。
打開垃圾筒,她重新將那雙藍色拖鞋取回,套在自己腳下。
可是,拖鞋早已經失溫。
終於,茫然領悟,他再也不會回來。
可是,有一句話,她還來不及說出口。
打開陽台的門,她奔了出去。
意料不到的,居然,還能見到他最後的背影。那個背影,走向吳佳玫,對方緊緊擁抱住他,然後為他打開車門,他邁上車,直到車子馳遠,他一步也沒有回頭。
趴在陽台上,她眼淚終於一顆一顆的掉。
有時候,承認自己的後悔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
為什麼,他在的時候,她不能多寵他一點,不能多哄他一點?
高以賢,我愛上你了。
她後悔,這句話,始終來不及出口。
……
「約姆已經在等你,不後悔?」吳佳玫再次詢問他。
他搖搖頭。
不後悔。
人生沒有抉擇的時候,永遠沒有「後悔」兩個字。
微笑、幸福他已經給不起,唯一能給的就是不再傷痛、不再為難。
愛,這個字,是他心裡的一道秘密,他不後悔,「它」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口。
終章
你的影子無所不在
人的心事像一顆塵埃
落在過去,飄向未來
掉進眼裡就流出淚來
曾經滄海無限感慨
有時候孤獨比擁抱實在
讓心春去,讓夢秋來
讓你離開
捨不得忘
一切都是為愛
沒有遺憾,還有我
……
五年的時間,很漫長,因為等待。
五年的時間,很短暫,因為充實。
五年的時間,很寂寞,因為,少了一個人。
五年的時間,不孤獨,因為,多了一個人。
高以賢,我愛上你了。
因為,這一句,始終來不及出口的話。
她拒絕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她知道,這些年來,也有一個人一直在默默等待她。
只是,永遠的抱歉
愛情,是一種錯過就不會重來的時機。
只是,她和高以賢呢?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活在一個不錯過的空間,等待一個不錯過的機會。
如果再遇見他。
她不會再把一切寄托在明天,不會把將來錯失在猶豫了。
那一天,她在陽台哭泣。
剛巧,第二天,她居然收到一封來自新疆寄出的平信。
是他寫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一天,她都能收到一封信,直到整整收滿九封信。
他說,他想她。
他說,藍芹,放心,雖然和佳玫一直在一起,但是,我會懂得把握距離,不會讓她有絲毫遐想的機會。
他說,藍芹,我們結婚吧。
看完最後一封信,她翻箱倒櫃,終於找到那一玫深藏在最底下的戒指。
那個男人很彆扭,就連戒指也藏在根本讓人找不到的地方。
她戴上戒指,心情很激動。
她想親口告訴他,高以賢,我願意。
但是,人海茫茫,她卻再也找不到他。
她去找小波,對方卻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你不是和前夫要複合了?高以賢還替你前夫搞定了離婚的事,說這是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想法,那麼困難的環境下,我怎麼勸他,居然也不向你要回房子!」
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這句話的意思,她根本不懂。明明,她的幸福,已經只有他才能給,只是一個遲疑,僅僅只是一念之差,他就消失在人海。
小波說,高伯父和好好定居在了英國,為了居留權,他們私底下花了一大筆錢,這筆錢不是單單賣車款就可以解決。
除了吳佳玫,誰也不再清楚他的行蹤。
只是,大家隱隱約約的能清楚一些可能,高伯父在英國每月能定期收到匯款,但是收到的匯款地址,總是在世界上的不同、並不固定的地點。
後來,海濱的樓盤復甦了,在小波他們的努力下,他的控告早被撤消,投資款足夠還清所有借款,高伯父那邊的生活也越來越安定。
但是,他還是沒有回來。
所有人都懷疑,是佳玫搞得鬼,為了得到他的聯繫方法,小波深入「虎」穴,最後居然定力不夠反闖「大禍」,磨磨蹭蹭了幾個月,母憑子貴的吳佳玫在臨產前還是嫁入了豪門。
生下兒子以後的吳佳玫倒很本份也很能幹,深得小波父親的歡心,更是在強壓政策之下逼迫丈夫放棄酒吧,不斷鞭策他走回「正行」,夫妻倆慢慢地在家族集團公司里建立了穩固的地位。
但是,多年過去了,對高以賢的行蹤,甚至是生是死,她依然隻字不提。
小波說,他老婆表面燦爛、陽光、熱情,其實是個心眼很小的女人,公司里很多對她不服的親戚,都被對付的灰頭灰腦,更何況當年居然敢打她一拳的藍芹!總之一句話,得不到的東西,即使自己已經不需要,但是她死也不會成全別人。
可能這麼多年來,吳佳玫一直在傳遞錯誤信息給他。
所以,她唯一的辦法,只有等,等到高以賢自己願意回來的那一天。
但是,這一等,居然就是五年。
……
又是除夕。
一大清早,她就很忙碌。
上午,先開車陪著孟爸爸上山,去掃虎子的墳墓。
中午回來,孟媽媽做菜,她抱兒子,吃完飯,洗完兒子的衣服,她匆匆出門去購買用品。
她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這幾年,從懷孕到生子,什麼都靠自己。
兒子是一個很能鬧騰的孩子,在肚子裡到現在,沒有一刻不停止折騰,懷孕那一段時間,她的妊娠反應很重,孕吐從初期折騰到生產,來來回回無數次住院,根本就沒有絲毫辦法繼續工作。
她記得很清楚,剖腹產那天,自己是早上還在孕吐,下午接受開刀,才把這個喜歡折騰人到延遲了半個月還不出來的孩子,從她肚子裡弄了出來。
一出生,兒子就象來討債的一樣,哭個不停,連經驗豐富的月嫂帶了幾天以後,也直呼受不了。
兒子要輕輕地搖,才不哭,一停頓或力度、幅度太大,馬上哭得驚天動地。
六個月,兒子會爬了,已經會打得保姆哇哇跳。
一周歲,兒子會走路了,已經學會動不動就踹她。
一周歲半,兒子可以上私立幼兒園了,入園第一天,他居然動手亂抓、亂打其他小朋友,家長們和幼兒園老師都拜託她快點把他領回家。
一路走來,她好象都在不停地被人抱怨、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重新打保姆中度過。
她都懷疑,他們的兒子是不是混世大魔王轉世。
那些年,真的很累,足足三年,她不能出去工作。
懷孕的費用兒子的生養費,幸好他留下那棟海濱別墅,生活費全部靠別墅的租賃收入
很有意思的一種現象,他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某種意義上,他盡到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有一年的除夕,帶兒子來S城去孟家過年,兒子居然比較喜歡S城,更是首度肯主動開口喚人:
「爺爺、奶奶。」
當時,她很驚訝,從出生到現在兒子只喊過媽媽,對保姆或幼兒園的阿姨們不是打就是吐口水,哪時候那麼乖巧過?
後來,走的時候,兒子又哭又鬧,孟媽媽和孟爸爸也眷眷不舍的提議,他們二老晚年孤寂,不如將兒子寄養在他們家。
當時,她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是依然忍痛點頭。
對兒子她有愧疚,根本不捨得打、不捨得罵,才會把他寵成這樣。
此後的兩年,她一邊工作,一邊穿梭在A市和S市之間,很辛苦,但是,每次見面,兒子的性情雖然依然不可愛,倒是一日比一日收斂,讓她小有安慰。
……
出門回來,一進來,看見四歲的兒子,又在爬上樹,用樹丫一跳一跳的想打鳥窩。
「果果……不許打小鳥,快下來!」她嚇出一身冷汗。
兒子回過身來,不慡地微眯著眼睛,顯然很不受教。
她的兒子,小名是蜜果,因為他的生命,來自那個嗜糖如命的男人和她在海濱那幾日最甜蜜的果實。只是,兒子性格暴躁,每次加個女性化的「蜜」字,她的手臂都被兒子打紅腫,更有一次睡覺時,她無意中喊了一聲「蜜果」,就三更半夜被眼
底冒火的兒子推出房間。
不睬媽媽,兒子往上爬,繼續揮著樹枝打鳥窩。
孟媽媽從外面踏進來,驚呼:
「我的小祖宗,你快下來!不然奶奶打你屁股了!」還是孟媽媽比較有能耐,樹上的兒子終於猶豫了一下,收起樹枝慢吞吞地爬了下來。
這孩子,性子暴躁頑劣,偏偏動作又慢得不得了。
兒子一下地,她就上前緊緊抱住他。
方才,幾乎吊到嗓門的心臟才平復一點。
哪知道,兒子不甩她,氣呼呼地跑到孟媽媽的身後,抱著孟媽媽的大腿討抱。
「藍芹,不好意思,剛才虎子的舊同事過來看我們二老,我送他出門去了。」對沒有看好孩子,孟媽媽有點抱歉。
四歲的兒子,已經很有重量,孟媽媽抱起他,有一點吃力。
她趕緊上前,想抱回他,但是兒子生氣的一次又一次甩開她的手。
今天,小傢伙有點奇怪。
平時雖然不粘她,但是沒有今天那麼彆扭。
「沒關係,孟媽媽。」雖然,她剛才真的有差點被嚇哭。
兒子不讓她抱,反而氣悶悶的環著孟媽媽的脖子,讓她抱進裡屋。
裡屋的桌子上疊著一盒又一盒名貴的滋補品,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剛才,孟媽媽提過虎子的舊同事??
她搖搖頭,覺得不可能。
孟媽媽看著一桌的滋補品也搖頭:
「那孩子,還是和幾年前一樣客氣,禮禮貌貌的,就是感覺好象變了一個人一樣,少了很多溫暖,不怎麼愛笑了,可能這麼多年,吃了很多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