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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06:50 作者: 蛋蛋1113
    很多事,虎子理解不了,她也說不出口。

    也許是因為知道虎子的個性衝動,她不想虎子因為她而公私不明,胡亂針對那個人。

    她的心裡有放不下的結,但是並不代表仇恨。

    象高以賢說得,不是任何一段感情開頭就能看得到結尾。

    她已經努力過了,對得起自己。

    「那,你的聯繫方式……」虎子憨厚的摸摸後腦勺。

    既然小夏同志那麼堅持,改變不了什麼,那麼久只能尊重與接受。

    她低頭,從口袋裡找出筆和紙。

    寫下自己在a市的手機號碼,思索了一下,再一併寫下自己的QQ聯繫號碼。

    「一回去,我就要搬家,沒辦法給你家庭地址和電話號碼。」她感到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虎子急忙聲明,但又不放心的再確認一次,「這兩個方式一定能找得到你?」

    她點頭,「我會手機保持24個小時開始。」她也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

    咧咧齒,虎子將紙條疊好,謹慎的放到上衣口袋,又是開心的笑。

    「等任務完成後,應該剛好是年前,我們一起過除夕。」他趕緊許下約定。

    「和父母吃完年夜飯,我就能出來。」她點頭表示同意。

    反正每一年的除夕她都很寂寞,一家團圓完成的很敷衍,今年有人相陪,她也很樂意。

    「那就這樣說定了!」虎子不放心的伸出小尾指。

    她和她拉勾,蓋章。

    只是,正想鬆開小尾指時,虎子卻突然抱住了她:

    「我不想再掙扎了。」他悶悶的說。

    呃。

    她聽不懂,但是也沒有追問,因為依她對虎子的了解,他會自己說。

    「也不想再吃藥了。」那瓶藥,在昨天以為他一聲不吭走掉時,被他難過的丟盡了垃圾筒。

    沒什麼病,還是不要把啃藥啃成習慣比較好。

    她沒有打斷他,任他擁抱著,靜靜聽他說完。

    「以後,我和你是同一類人了!」他下了很大決心,決定加入三千六百萬以上的特殊人群里,以後不結婚更不再想著生小孩。

    這次任務以後,他會申請調到他所在的城市。

    她聽不懂,正想問,已經被他握住雙臂,鬆開懷抱。

    「還有十五分鐘才登機,我去門口的便利店買點吃的和喝的,給你帶到飛機上。」見著他疑惑、顯然沒聽明白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現在這一刻,如果再不逃開,他怕自己會在大廳廣眾之下當場表明心意。

    「餵。」她喊他,想問明白剛才是什麼意思。

    同一類人?他指什麼?

    他跑幾步,聽到他的聲音,回身,嘴上咧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等我!」

    這樣揮手離開的陽光燦爛的笑臉,若干年後一直停留在她的腦海。

    ……

    機場旁邊的便利店,收銀小姐忙著低頭按計算器,這裡的東西出奇的貴,生意並不好,只有他一個客人。

    「餅乾、礦泉水、薯片……」明知道這些東西飛機上都有準備,更何況小夏同志不一定喜愛,他還是一一準備。

    「口香糖!」坐飛機會引起耳水不平衡,這個絕對不能少!

    從貨架上拿下綠箭口香糖,虎子突然心生一計,愉快得結帳後向店員借來一支筆。

    他窩在便利店的角落,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將口香糖的包裝盒撕開,抽出一條,將裡面的口香糖,放在整潔的包裝袋上。

    他的眼睛亮亮的,在口香糖的錫箔上,一筆一划,很用心的寫上心意。

    然後,小心翼翼的重新包裝好,放在桌子上。

    再抽出另外一條,翻出錫箔,繼續工工整整寫下同樣的六個字。

    滿滿的心意,在不會錯過的「必須品」上,他想讓小夏感受到。

    ……

    全神貫注,太過用心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便利店多了三個一臉兇狠的男人。

    他們買完三瓶水,然後注意到他。

    三個男人交換了眼神,注意到背對著他們,穿著警服的小警察,腰部還別著一支警槍。

    從昨天清晨到現在,虎子一直記著找尋他的小夏同志,沒換下衣服,更沒來得及收藏好警槍。

    三個男人一步一步逼近,其中一個從靴子裡抽出了長刀。

    他聚精會神寫著字,嘴裡五音不全的輕哼著情歌,失了以往所有的警惕。

    「我會變成童話里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

    刀起、重重。

    「你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裡,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狠決,刀落。

    走調的情歌,驟然而止。

    年輕的頭顱跌落在桌子上,鮮血噴灑而出。

    臉上半眯著眼睛的表情,甚至依然是幸福的。

    零零整整重新包裝好的口香糖,全部被鮮血掩沒。

    收銀小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三個男人立馬抽過槍枝,奪門而去。

    隨著人體奔走帶來的風速,錫箔飄到貨架上,被血染的字條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

    虎子喜歡小夏!

    ……

    她太寂寞,於是在機場戴著耳塞,用手機一邊聽著輕音樂調節心情,一邊等著虎子。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一臉表情驚竦,指手劃腳,好象討論著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聽不清楚。

    也不感興趣。

    等了又等,手錶看了又看。

    最後登機的時間已經快要結束。

    手機撥了又撥,虎子的電話還是無法接通。

    是不是他先走了?

    在這裡待過半個月,她多少明白,如果有突發事件,警隊來電話,特警最多十幾分鐘內得馬上趕回去緊急集合。

    伶起包,她決定不再等。

    反正她和虎子都有彼此的聯繫號碼,肯定會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將來的歲月還很長。

    她遞出登機牌。

    走過過道。

    登上飛機。

    ……

    半個小時候,網絡上已經鋪天蓋地的提前發布著一則人心慌亂的新聞:

    三名在案通緝犯,於今日午時,在機場便利店內用長刀襲擊一名在職赴疆特警,該名特警頭身分離,當場致命,被悍徒搶走槍械。

    此次襲擊,警方認定屬恐怖份子公然挑釁警隊威嚴,殘凶之舉。

    第五章

    二個半月後。

    舊的一年快要結束之際,終於完成了任務,所有特警都回到了各自彼此的城市。

    孟虎的案件,在公安局線索懸賞金額高達五十萬的重金鼎立支援下,在經歷了二個月所有特警和當地警員齊心合力,日夜追蹤偵破後,終於告一段落。

    只是,每個人回程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全然 沒有赴疆之前的輕鬆、愉快。

    因為,這裡少了一張愛啃瓜子,愛說冷笑話的年輕笑臉。

    職業的特殊性,讓他們之間,誰也預測不到,下一個消失的,會是誰。

    ……

    不同與其他隊員,他沒有先到家,反而行李往局裡一擱,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調到她的檔案和聯繫方式。

    這兩個多月里,四個人的宿舍,只剩下他一個人。

    一個死了,一個離職了,一個歸鄉了,再也沒有人會沒頭沒腦就處處針對他,再也沒有人擢著微笑在一旁看戲,而最重要的,再也沒有人會一臉無偽的維護他,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充當著和事佬。

    後來,宿舍里,安靜到連細針落地的聲音也能聽到。

    他想要休息,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

    但是,他無法。

    一次又一次的失眠,一次又一次的在夜裡起床重新研究案件,直到親手緝拿了那三名罪犯,他才能安眼。

    心終於有了喘氣的空隙以後,只剩下滿滿的思念。

    快要承載不住的思念。

    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不是機器人,還有牽掛與思念的存在。於是,一下飛機,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尋她。

    但是意外的,電腦里關於她的所有資料全部已經消毀。

    是因為離職的關係?

    沒關係,他已經和檔案管理員很熟。

    在離職人員的檔案里,更加意外的,檔案人的單寸照片已經被撕掉。

    顯然,有一位極其有特權的人,為免麻煩,處理了後續工作。

    重重的疑惑和驚訝圍繞。

    比如連游泳技能也是摻假的她,是誰拍案替她通過道道綠燈?

    赴疆前,每個人都做過身體檢查,為什麼她能通過?

    還有,現在檔案資料為何如此詭異?

    可能她並不象他以為的那麼簡單。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突然,他意識到,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甚至連住址也靠瞎矇。

    一切,全憑著那雙沉靜又真摯的眼睛,他在全然的相信著。

    就算到現在,還是一定。他相信那雙眼睛,也一定會找到她。

    在烏魯木齊,他有責任,才不得不一定要她走。

    但是,現在,不會了。

    他會牢牢抓住她。

    第一次,他想嘗試愛情的滋味。

    「找誰?」開門的老人滿臉戒備。

    老人的肌膚黝黑,很厚的嘴唇,和她絲毫也不相象。

    他有片刻困惑,原來遺傳也不一定帶來影響力。

    他收起紙條,簡短說明,「您好,我找夏雨,是她以前的同事。」他僵硬的臉上,盡力擠出禮貌的笑容,不讓多年的嚴肅表情嚇到她的「家人」。

    「請進,請進!」老人趕緊讓開。

    再次好禮貌的道謝以後,他跨步走了進來。

    房子不是很大,沙發不是原裝進口的,屋內的裝潢也很普通。

    只是家境很一般的平凡人家,哪來的「特權」一說?

    果然,他想,是自己太過多疑。

    「自從我們家小雨離職以後啊,成天在家不是睡覺就是打遊戲,說他也不聽,只會頂嘴,我們真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老人一邊嘮叨,一邊泡了一杯茶給他。

    不是睡覺就是打遊戲?說他也不聽,只會頂嘴?

    不!不可能!

    他認識的夏雨,並不是這樣的性子。

    「你等一下,我去加他。」

    老人進了緊關房門的臥室,三催四請以後,以為皮膚同樣黝黑,嘴唇同樣很厚實的年輕人,懶散、不耐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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