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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06:24 作者: 蛋蛋1113
「叮噹?」驚愕。
她抬眸,依然眸底沒什麼情緒。
酒保看清楚她布滿紅腫與青紫的精彩臉蛋,冷抽一大聲,「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被人打?」
見她沒什麼反應,酒保皺著眉頭繼續嘟喃,「不對啊!你離開這行都快一年了,難道這麼倒霉,又遇見過去的冤主?」
她的身體,幾不可聞的又顫抖了下。
「我……想……借宿……」她沒有回答,卻說出了今晚第一句話。
酒保又怔了下,呆呆的看了一下她身後的行李。
他也注意到了唐恩,但是以為,只是普通走錯門的客人。
「你不是……」酒保本想說生活的很不錯,為什麼還來找他們?
這一年,叮噹幾乎和圈子裡所有人都斷了聯繫,也不把自己的新號碼告訴大家,那個狠勁,讓很多人暗地裡托起她。
現在,落難了就想來找朋友?
酒保真想酸他兩句,但是,最終還是打住了。
如果和他們繼續再有聯繫,確實無法真正的斬斷過去的生活,這丫頭的心情和決心,他多少能理解一點。
只是,她現在是準備回來還是單純借宿?
無論如何,過去的圈子裡的人,言語上肯定不會讓她這麼好受。
這丫頭啊,就是命不好。
「你要不要去找孟川?那小子好象拿著你的分手費,混得不錯!聽說半年前搭上個富婆,人家給他弄了個店面,後來翅膀硬了,和富婆拜拜了,但是憑著富婆過去介紹的人脈,店開的還不錯。」酒保指條光明路子給她走,這條路,絕對比留在這裡借宿要強。
「上次他來玩,有把電話號碼留下來,我拿給你?!」沒等她點頭,酒保已經翻裡面的抽屜,準備把名片找出來。
那小子雖然是來炫耀的,但是,言語間多多少少還聽得出來對叮噹余情未了的感覺。
只要叮噹肯低個頭,這個歉,忍著性子被對方酸幾句,應該可以再在一起。
「不用了。」但是,她卻搖頭,「我不記得他是誰。」
她失憶了,和感情有關的人和事,她都徹底忘記了。
酒保呆住。
這是什麼鬼答案啊!
她沒有多加解釋,拖著行李,就步入吧檯,然後向著吧檯身後的酒窖走去。
聽到他們的對話,唐恩蹙眉,還是跟了進去。
酒保再呆住,急忙緊隨其後。
說是酒窖,其實不過是酒吧里,用於堆著各式各樣酒類飲品的儲藏室而已。
這裡,對她並不陌生。
沒有遇到英俊多金的Vincene前,他就住在這裡。
只是,她想不到,以為有了出路、無比珍惜的人生,在別人眼裡,不過是貓追耗子的一場遊戲。
倒著身子,橫過一箱又一箱的洋酒、紅酒,再跟著記憶,她在酒窖里很小的一個角落找到一張軍旅床。
一切,回到了原點。
她自動自發在酒箱與酒箱狹窄的勉強空隙中,撐開一張單人床。
這裡,將是她的家。
這裡,將是她的家。
她不知道會在這裡再待多久,他只知道,除了這裡,他沒有其他的去處。
重操舊業?也許吧,人生原本就無奈,象她這樣的女騙子,不去騙人,又能拿什麼活下去?
單人床的鐵絲滲椎心的寒氣,她恍惚的才想起,她沒有禦寒的被子。
可是,為了儘可能的兩不相欠,她將身上所有的金錢,都給了那個「陌生人」。
她該怎麼辦?
沒關係,叮噹是被打不死的小強。
她閉上酸澀的眼睛,鼓勵自己。
但是,他好象沒有了任何勇氣。
原來,叮噹也有軟弱的時候,當生活總是周而復始,根本看不到一個盡頭時,她也會害怕。
只是,對於害怕,她更害怕的,是他。
Vincene吐出唐恩兩字時,她也不知道該做何感受。
這一切,都是唐恩主導?
他說自己把過去都忘記了,是她天真了?既然,想整死她,為什麼又出面保釋她?想看她的笑話?
如果這樣,他寧願,不認識他。
心,就不會這麼惶惶著,窒息著。
自作自受嗎?是的。出來混,就得還,這些她都知道,只是為什麼整個世界都灰了?
她還不夠努力嗎?每天起早摸黑,拼命的學外語,拼命的對人微笑到晚上臉頰都會抽(搐)。
她還不夠努力嗎?她的工資不高,但是除了簡單的三餐,賺回來的每一分每一毫她都死命的護著,甚至連一件新衣服也不敢多買,不到刀口上絕不浪費一個銅子。
她對他不夠掏心掏肺?硬是厚臉皮,死命的追著他要交朋友。這些,她從來沒對誰這麼認真過。
原來,錯了就是錯了。
無論你多努力,無論你多掏心掏肺,老天爺只看到你的過錯,看不到你的現在。
既然,老天爺要耍她,要玩她,那就來吧,這些,都是她該受的。
19
人活著,不知道為了什麼,庸庸碌碌的,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更找不到幸福的感覺。
所以,她在努力什麼啊!
很累,很累,很想我一處清淨的地方,舔舔傷口。
明天,她會活過來嗎?要,必須。
就今天。
他允許自己懦弱一天。
她木然著雙目,緩緩的,就想躺下。
鐵絲架成的單人床是很冷,但是,這裡,起碼有一張床。
一雙溫暖的掌,接住她的頭顱。
她被扯得破了很多地方的頭皮,一陣刺痛。
她怔怔抬目,對上一張溫淡如水的臉孔。
「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住在這裡,」唐恩環視一下四周的環境,下結論。
接著她的頭的雙掌沒有放,還是她自己,縮了一下,勉強坐直自己。
他看得出來,她很累,很想睡覺很想休息。
但是,這個儲藏室十個平方不到,沒有窗戶,整個房間裡都瀰漫著一股難聞的酸臭酒味。箱與箱之間太密實,酒類飲品堆得又太高,放眼看過去到處都密密麻麻的,連喘個氣的空間都沒有。
他的眼睛甚至能看到好幾隻德國小強在紙箱之間自由橫行。
她都沒有看到?都不怕?
這個房間裡就算再跳出只老鼠,她都不意外。
「別住在這裡,跟我走吧。」
帶她去哪裡?
他只知道即使去旅館,也比住在要強上太多。
外面的那幾名醉漢分明醉得不清,酒吧清理完畢以後,很快就會拉上鐵閘,到時候會不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準。
她記得,梁梓析說過,取保候審期間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惹事,不然對將來的審訊會非常不利。
但是,很多時候,最怕的是,你不惹事,是非來惹你。
「去哪?」她沒有起身,只是微倘著目,問他。
她能去哪?身無分文,又帶著刑事罪。
但是,他說「跟我走」,這三個字,卻令她心房不爭氣的顫了一下。
她好象,總是很難很難去抗拒他。
明知道,他可能是一碗毒藥。
給她生,又能給她死。
「去……」他沉思。
應該去旅館。
但是,去住旅館,不是一天兩天,對她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
難道告訴她,他接濟他?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別人願不願意受到的問題。
「無我家吧。」他淡淡一笑。
這個建議,在警局時,早就已經跳出他的腦海,只是,他一直不能肯定,該不該這樣做。
他家的位置很大,空房很多,收容一個女孩,並不是難題。
只是,他確定?
要是讓老媽知道他家藏了一個女人,要是讓承宇知道他對叮噹伸出援手,這些後果,都不堪設想。
如果他夠聰明的話,應該抽身而出,不應該趟這渾水。
但是,她的第一次,是給了他。
說他迂腐也好,他總覺得,他對她有責任,他必須幫助她。
她用很怪很怪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認識你。」這句話,帶著刻意的冰冷和抗拒。
但是,他並沒有生氣。
「你考慮下,如果覺得願意相信我,那就跟我走。」他淺笑。
他不喜歡逼人。
他一語雙關。
人格是用來相信,不是用來解釋的。
他從沒想過害她,但是,他不解釋。願不願意相信,都靠他自己。
她如果真的「不認識」他,她如果不願意跟他走,他不勉強。
「我到外面等你,半個小時後,如果你沒來,我就知道答案了。」半個小時後,她沒出來,他會離開。
他起身,又擔憂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沒有誰可以成為任何人的救世祖,如果她要繼續住在這裡,如果她要繼續以前的騙子生涯,這條路,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只能尊重。
但是,他會擔憂。
他正想轉身,手掌突然被一股冰冷窒住。
原來,是她冰冷的雙手,包住了他溫暖的手掌。
他抬眸,看到繫著自己的圍巾的她,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那種眼神很複雜。
他突然想起,從警局到現在,她抗拒他,但是卻一次也沒有嘗試解下他給她的「溫暖」。
真是一個矛盾的女孩。
心窩竄過一絲憐惜。
「要走嗎?」他再次問他。
跟著他走嗎?他會盡所有力量,幫她打官司,幫她找工作,幫她重塑信心。
但是,前提是,她要還是不要?
她沒有點頭,卻站了起來,重新提好行李,跟在他的身後。
她要。
就算他是會害死她的毒藥,她也想跟著心底最直接的渴望,靠近生命僅存的這股溫暖。
「你住樓上。」他將她的行李搬到樓上。
這裡有臥室有書房有浴室有樓道,除了沒有廚房,根本就像一個獨立的戶型。
當初父母看中這套房子,也是看中這一層,希望將來老了來兒子家短住時,有兒傍老又可以不打擾到兒子。
「我會找裝潢公司,在這裡再安一道防盜門,只要你不打開這扇門,和樓下是完全獨立的空間。」他已經考慮到這點。
將房子借給她住,他必須考慮到她的安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