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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06:01 作者: 蛋蛋1113
她的心太恐慌了,根本聽不清,理不清他的話,她只是一直不住的搖頭,哭喊,我們走,我們快走……
雙腿膝蓋中彈,已經讓他立得非常艱辛,胸口槍傷的陣痛,更是說話都開始提不上力氣。
他的傷,太重。
粗嘎著嗓子,他沉聲叮囑,「如果我死了,把孩子生……下來以後……送到龍門交給雷撫養……」
他在交代遺言,如果他沒有活著回去……那麼柔弱、年輕的喬翎可能會找另一個男人去照顧她……他與她之間,連最起碼的一句「我喜歡你」也沒有,又從哪裡談起「守寡」二字?……但是,起碼,他的孩子絕不能跟著另個男人!
「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她接受不了,手還在拼命的拉扯著他,想把他拉上飛機。
但是人的身體就是這樣,越是驚慌越無助,越是多的眼淚會耗盡所有的力氣,她甚至扯不動他分毫。
身後,武裝部隊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哈菲勒,喬翎就拜託你了!」突然,夜簫用力扯下喬翎死命扯著他的小手,大喊,「你們快走!」
「啪」的一聲,夜簫關掉了飛機的艙門。
「哈菲勒!快起飛!」跌跌撞撞的,捂著胸口的傷,夜簫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他應該……活不下去了……
一地的鮮血。
馬上,幾十把槍圍住了他。
……
喬翎象瘋了一樣,狂推艙門。
但是,副駕駛座上的艙門,已經被夜簫在外面反鎖了。
用力的拍著艙窗,她瘋狂的狂叫,「夜簫一起走!一起走!」
胸口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在一點點剝離她的生命。
風,帶走了她絕望的呼喊。
哈菲勒粗厚的眼瞼也整個發紅了。
對於男人來說,他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對方的目標一直是他,如果夜簫不作出這樣的選擇,那麼死在一起的只能是三條人人命。
咬咬牙,哈菲勒拉動起杆,飛機順著跑道,起飛了。
「不要飛!不要飛!夜簫還沒有走!夜簫還在那裡……」鬆開了安全帶,喬翎對著哈菲勒激動的拳打腳踢。
女人拳打腳踢的力量,在哈菲勒粗厚的身體上,只不過象蚊子叮咬一樣毫無感覺。
緊抿著嘴,哈菲勒繼續著飛行。
飛機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夜簫,連同那一地上一片的鮮血,已經是不起眼的黑點。
……
飛機已經飛遠,那個沉默的和她做了五年夫妻的男人,徹底消失在了視線里。
「夜簫……一起走……一起走……」木然,她整個神情已經逐漸呆滯。
喃喃的,她不斷重複,「一起走……一起走……」
那天,在沙漠裡,他扯著她的手不放。
要死,死在一起。
明明,他是這樣說的。
流沙沒有漫過他的決心,為什麼,今天,他鬆開了她的手?……
一起走……
一起走……
一起走……
在死亡面前,她還是被他遺棄了。
不!他不會死的!
齊夜簫是那麼堅定的一個人……他的生命力,那麼強……強到,他象一棵蒼天大樹,牢牢得幫她和孩子們頂住一片天空,頂住那片因為喬石的死訊,而快要瓦解、塌荒的那片天空。
他不會死的!
所以,他胸口的那個止不住的傷口,只是一種錯覺而已。
冰冷的眼淚,漫滿整個小臉。
她只願意承認,他們只是暫時分離,並不是永別。
……
哈菲勒見她傷心到了已經神色有點不尋常,他只能安慰,「好好把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吧,畢竟,對一個死了的男人來說,能留下一點血脈,也是很重要的。」
死了的男人?他說誰?
喬翎整個人茫然,她想裝作一無所知……
但是,情緒卻已經率先崩潰。
胸口中了一槍的人,還能活著回來嗎?
「嗚……嗚……」捂住唇,她發不出任何聲音的痛哭。
她的手裡沾滿他的鮮血,是他胸口熱膛膛的血!
眼淚是鹹的,血是腥的,人的心,是痛到快要撕裂的。
那個男人還能活著嗎?
她向老天保證,如果、如果,他還能回來,她再也不會隨意糟蹋他的感情……
但是,人生有如果嗎?
他們之間有屬於「如果」的這個奇蹟嗎?
心痛到窒息,喘不過氣,因為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已經被活生生剝離。
搐著,她的腹部因為唇邊屬於他的血腥味,正在抽搐,
很痛……太痛……
她捂著肚子,意識漸漸離開了她……
……
醒過時,她已經在美國紐約一家非常豪華的VIP病房。
緩緩的睜開眼睛,晃眼的燈光讓她不舒適的茫然眯上了眼睛。
手,反射性的,覆上自己的腹部。
「少奶奶醒了!大少奶奶醒了!」旁邊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喊聲。
這個聲音很熟悉,她已經聽了好幾十年。
等等……大少奶奶?
「小翎,你終於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輕響。
怔怔的,她回不過神來。
直到一雙修長的手掌,緊握住她纖細的小手。
這隻手掌很特別,既有鋼琴留下的細繭。也有握槍留下的粗繭。
不象某一個人,只是純粹一雙男人的手,布滿厚重的粗繭。
茫然的,她轉向那張對她來說很陌生的臉。
那是一張俊美到了完美無瑕的臉,那是一張屬於叫紀尋的男人的臉。
他說,他的名字的意義是,記得一定要尋找。
尋找什麼?
很多東西吧……
「大少奶奶,你醒了太好了!大少爺命人燉了補品給你,讓你一醒過來,就喝一點呢!」一張急欲邀功的臉,是在齊家服務了多年的劉媽。
已經被她開除了的……劉媽……
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夢一樣,一場她根本弄不明白的夢。
「喬翎,好好養好身體,不要再出什麼意外了,今後,我們一家四口,再也不分開了!」
那張俊美的臉溫柔的望著她,眼瞳里有著她熟悉的眼神,卻不熟悉的靈魂。
一家四口?
格格,軒軒,她,喬哥哥?
他們四個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一家四口!
仿佛齊夜簫這個名字,也徹底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CH16
當喬翎剛從醫院睜開第一眼,那張俊美的臉孔,緊握著她的手,溫柔的告訴她,他們一家四口再也不會分開時。
同時,那頭,龍門內。
一個褐發的英挺男子,他碧藍色的眼眸布滿結了冰霜的陰霾,他雙側的手掌緊握成拳,壓抑到發顫,很輕易可以看出,他用盡全身力量才沒讓自己當場咆哮。
他的視線集中在一個點上,一眨也不眨,微眯的眼眸,努力讓自己維持著面無表情的神態。
牆壁上,大投影神頻上,畫面里十字架上釘掛著一個血淋淋的身體。
從英俊的臉孔到小腿,無一處不血肉模糊。
除了槍傷,他的臉上、身上有著一道又一道駭人的皮開肉綻、被皮鞭狠狠招呼過的虐痕。
用刑是因為,他們要的一句對他們的求饒,要的一句對屏幕上同燎的求助,但是,十字木架上的男人半個字也不鏗一聲。
望著那個血淋淋的熟悉的身影,雷。約瑟的心,也血肉模糊,無處不在徜血。
那個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男人,是他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啊!
「雷。約瑟,既然你還是說要考慮一下,我們也會好好招待你的好兄弟夜簫!」屏幕上,一個西裝革履、褐發灰藍眼眸的男人,手指動了一下,一名手下在他的指令下,將一管名為Lainyland的毒品she進了十字架上那個奄奄一息、已經昏迷的身體。
「劉夜簫的毒癮好像越來越重了。」褐發灰藍眼眸的男人故意裝作惋惜的說,「今天早上注she這個劑量,他還會難受到把嘴巴都咬破了,現在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了,看來……又要加大劑量了……」
「薩里!你別亂來!」咬著牙,雷。約瑟太陽穴的青筋暴躁的一暴一暴的抽搐。
如果不是老麥說,簫主讓他把他當兄弟的話,就不用理會他,對方無論要求什麼,都不能答應。
如果不是這樣,他早就點頭了!
自從喬石那件事情以後,他再也不敢拂逆夜簫的任何意願,生怕再有點什麼閃失,他這個兄弟就會真的一輩子也不見他了。
「雷。約瑟,你還要考慮多久?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們的人,『一不小心』在追捕齊夜簫時,開了三槍,兩槍分別各自打在他的雙腿膝蓋骨,一槍剛好『不湊巧』打在胸膛上,他失血過多,再不請醫生,熬不了多久了。「薩里一臉故作的惋惜。
……該死的!
長期提供軍火是吧?衝鋒鎗是吧?炸藥是吧?
媽的!都給!都給!就算了核武器,他拼了這條命也弄給他們!
「乓!」的一聲一拍桌子,雷。約瑟怒聲而起,「夠了!我他媽的……」
「不答應!」突然,極度冷寒的聲音,打斷了雷。約瑟未出口的話。
黑色的靴子,一身窄裙,漂亮得像笆比娃娃一樣的女人推門而入。一臉冷漠的簡。約瑟打斷了哥哥的話,極其冷淡的對薩里說,「我們龍門的每一個人都不受要挾,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
說完,「啪」的一聲,她按下遙控,關掉了視頻,切掉了那讓她肝膽懼裂的那一幕。
「簡,你瘋了?你會害死夜簫的!」雷。約瑟暴躁得朝妹妹狂吼。
在雷。約瑟心裡,與其說簡。約瑟是他的妹妹,還不如說,她精練的更像他的一個工作夥伴。
簡。約瑟的唇角扯動,帶著淡淡的哀傷,「哥,你們三個人一起長大,一起出生入死,那個男人那麼倔,你還不懂他嗎?他是一個寧可就這樣死掉,也不許自己沒有尊嚴活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