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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1:54:06 作者: 洋洋兮與
「她,她自昨日起,便不見了……」溫氏此刻說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謹小慎微,惶惶不安的情緒仿佛在這一刻終於塵埃落定,像是得到了死刑的解脫。
周渡攥緊的拳頭在聽到結果的一剎,用力到可以碾碎石子。
「母親。」他再度張口的聲音充滿了咬牙切齒的喑啞,「為何不寫信告訴我?」
溫氏楚楚委屈:「我想著你馬上就要回來了,而且你父親和家裡的幾個兄弟都已經出門去找了,就乾脆等你到家再說,萬一,萬一你回來前,人就找到了……」
「那人找到了嗎?」
自然是沒有。
溫氏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說話。
周渡咬緊牙關,點了兩下頭,而後頭也不回地披著大氅又往外去,任溫氏在身後怎麼喊也沒有再回一次頭。
適才留在院子裡盤問丫鬟小廝的彰平悄無聲息地跟上,道:「已經問清楚了,少夫人自昨日上午去送了黎家五姑娘下江南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大爺昨夜便派了人去黎家問他們此行船隻的下落,同各位少爺分別去沿岸渡口找了。」
「至今一個都未回來?」
「是。」
「去黎家。」
周渡繃緊下頷,不再同回來時一樣坐上馬車,而是直接自己上了馬,飛奔往黎陽侯府去。
—
自上京往姑蘇,一路行船走走停停,約莫需要十幾日的功夫,但是馬車日夜兼程的話,只需五日上下,騎馬更快的話,大概三四日便可。
黎家的船隻被截在半道的水路上,彼時距離他們離開上京不過才四五日。
黎容錦披上貂裘,迎著江面上的寒風看著有能耐將自己的船隻攔下的人,果不其然,是周渡。
「周大少爺到家還挺快的。」她隔著甲板,語氣戲謔,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是對周渡的諷刺。
周渡懶得理她,喊手下的人將一沓厚厚的書信遞上甲板,她的跟前,簡明扼要:「去歲黎陽侯府的四公子在賭坊輸了三百兩白銀,不敢告訴家裡,是二公子暫時挪用了工部的款項填上,後續才慢慢還上的;今年初,府上大小姐的丈夫在青樓為一位女子贖身,且迎進門,藏在家中至少三月,彼時正值太后駕崩未滿一月,是國喪……」
「夠了!」黎容錦聽到第一件事的時候就已經臉色大變,更遑論還有後面那個。
周渡這次顯然有備而來,面前這一沓厚厚的東西,不知藏了他們家多少的齷齪事。
她瞪著眼睛,面露慍色:「周侍郎,我黎陽侯府同你無冤無仇,你想做什麼?」
「你也知道我們兩家原本無冤無仇,那你還設計帶走了我的妻子?」周渡反問道。
她就知道。
黎容錦深吸一口氣,她就知道,他是為了瑜珠來的。
「周侍郎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繃著臉色,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承認是自己帶走了瑜珠。
「聽不懂沒事,我會叫黎五姑娘聽懂。」
周渡使了個眼色,彰平便繼續念著手上的東西,一樁樁一件件,俱是上不得什麼台面的勾當。
黎容錦越聽越臉色蒼白,甚至這其中,還有許多是她也不知道的事情。
「本來我昨日便可追上你,但為了拿到這些東西,我還頗費了一番功夫。」
周渡眼底泛著烏青,已經數不清自己是幾個夜晚沒有睡覺。
「她人呢?」
「你在威脅我?」
「黎姑娘以為什麼便是什麼,我只要知道,她人呢?」
黎容錦重重沉著氣,眼底顯然已經出現了一絲動搖。
「她在你們家過的並不開心。」良久之後,她才道。
「那是之前,往後我會叫她開心。」周渡眼中耐心不多,依舊道,「她人呢?」
黎容錦面色難看:「我不知道。」
在周渡再要開口前,黎容錦又道:「我當真不知道,我是在彭城縣的渡口將她放下的,她說不想連累我,便自己帶著丫鬟走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裡。」
周渡深沉的眼底仿佛結了一層寒霜:「那黎姑娘可有一路派人護著她?」
「我都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如何派人護著她?」黎容錦反問,「周侍郎,那是你的妻子,就在你們家中,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都不曾護好她,如今她想要離開,我幫她一程便已經是仁至義盡,你又憑什麼要求,我能護好她?」
「仁至義盡?」周渡驀地冷笑了聲,「彰平,去船上清點黎家這幾艘貨船上的人數,黎侯和夫人給的人數是五十八人,但凡少一人,都給我仔細問清楚了下落。」
「周明覺!」
黎容錦擋在船頭,瞪紅了眼睛:「你敢叫人上船試試!」
周渡陰鬱著臉,並沒有被她的模樣嚇到。
彰平也沒有收到自家主子停下的命令,直接不顧黎容錦的阻攔,跳上了船,開始同春白一道清點這幾艘大船上的人數。
黎容錦被逼的越來越心慌,氣息漸漸不穩:「你當真要同我們家撕破臉嗎?」
「從你帶走我妻子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周渡冷冷地說著,並不曾有一絲一毫叫人收手的打算。
「周家待她不好,我知道,我也同她說過,待我從燕地回來,我會好好地補償她,好好地同她重新開始,黎姑娘既然要多管閒事,就該做好毀人姻緣的覺悟,腌臢事哪一家沒有,黎姑娘自己家的事都沒處理乾淨,就來管別人家的閒事,那便如你所願,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