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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1:54:06 作者: 洋洋兮與
瑜珠眉眼淺笑,既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知道,自己唯一能尋求幫助之人,唯有眼前的黎容錦與時常呆在宮裡的五公主。
五公主聯繫不便,又沒有黎家與蕭家的這層關係,所以見到的機會也少,所以,其實只有黎容錦,是她最後的希望。
於是再難以啟齒,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道:「還真有。」
黎容錦一噎,睜著圓咕嚕似的大眼睛水靈靈地望著她。
瑜珠心下做了一番掙扎,望了眼亭外與雲裊站在一處,時刻等著跟上她的趙嬤嬤,終於下定決心,回頭附在黎容錦耳邊說了句話。
黎容錦差點沒叫糕點的粉末噎死在這尚未開始的雪梅宴上。
瑜珠為她遞了杯水,她喝完之後,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當真?」她問出口的話音都在發顫。
瑜珠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容我想想。」她搭在桌下的一隻手捏緊了瑜珠的手,瑜珠能感受到,滿滿都是新冒出的熱汗。
「你是同周侍郎鬧什麼彆扭了麼?」她忽而問道。
算鬧彆扭麼?
瑜珠不知道。
或許她和周渡,該說從來都沒有恩愛過才對。
「可我瞧著周大哥對你不錯,你想學騎馬,他不是還親自教你來著?」黎容錦道,「我雖不懂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但我常聽我娘說,夫妻之間嘛,互相折磨互相接受,都是常有之事,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瑜珠不知該如何回她。
「可我正是過不下去了……」
她喑啞的聲音尚未來得及傳入黎容錦的耳中,余光中赫然出現的一道熟悉身影便吸引走了她全部的注意。
黎容錦見她不再說話,而是目光定定地落在亭子台階入口處,便也隨著她去瞧。
只是這一瞧,她也愣住了。
「怎麼把她給請來了?」
原來台階處李御史大夫家的女兒李聘婷正裹著虎皮大氅笑意相迎的,不是旁人,正是三年前被全家貶為庶人的禇家姑娘,褚遙知。
不等她們開口,身邊那桌坐的兩位姑娘便已經先一步議論起來。
「李聘婷怎麼把褚遙知請來了?她還真是閒得發慌啊。」
「這有何請不得的,李家本就與禇家交好,禇家即便沒落了,宮中也還有一位長盛不衰的貴妃。何況這褚遙知不是三年前被嫁給陳王做側妃了嗎?聽說老陳王妃前些日子去了,她這側室也終於能夠揚眉吐氣,出來走動了。」
「陳王都多大了,她出來走動,就不怕旁人暗地裡笑話死她?」
「笑話什麼?平頭百姓還笑話不及,人家堂堂一位王府側妃,有何好笑話的?」
「說來也是,這禇家即便沒落了,始終也還是富貴人家,宮中有貴妃,宮外有陳王側妃,說來說去,除了不能做官,一輩子做個富貴閒人,倒也挺好。」
「誰說不是。」
……
瑜珠聽著這一來二去的對話,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神色正在一寸一寸變得僵硬,眼睛死死地盯著站在不遠處的褚遙知,攥緊的十指用力到可以捏碎核桃。
黎容錦正與她一隻手相交,察覺到捏著自己掌心的力道,慌忙打醒她道:「瑜珠!」
瑜珠眼睛一跳,終於回過神來。
「你那麼盯著她做什麼?」黎容錦指了指李聘婷同褚遙知的方向,「手還捏的這麼緊,可把我嚇到了。」
瑜珠趕忙鬆開手:「對不住,是我失態了。」
「沒事沒事,我就是好奇,褚遙知同你有什麼血海深仇嗎?」ͿS
其實黎容錦只不過是隨口的一問,她口中的血海深仇,意思不過是姑娘家們平時的吵嘴與打鬥,但漸漸的,她看著瑜珠的臉色,察覺到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她想起,當年禇家曾在江南縱火燒過一戶富商,姓江,事情還驚動了陛下,陛下親派了兵部尚書周開呈去江南暗中查案……
姓江,周開呈去查的案。
黎容錦呼吸一滯:「瑜珠……」
瑜珠自己也是神情縹緲,眼神倉皇不知該落向何處,聽黎容錦這麼一喊,竟忍不住在人家宴上,直接將眼淚落了下來。
黎容錦趕忙幫她擦擦,拉著她的手將她帶離宴會。
雪梅宴擺在雪梅園的長亭里,長亭後頭便有供人歇息更衣的屋子,黎容錦將她帶進屋中,捧起她的臉時,滿手摸到的,只是源源不斷的熱淚。
「瑜珠……」
此刻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對著瑜珠眼淚縱橫的臉頰,除卻心疼,再沒有別的情緒。
尤其她還想起,當年禇家抄家、全家被貶為庶人的事,似乎正是當時剛上任刑部主事右司員外郎的周渡辦的。
這下不必瑜珠再多說,黎容錦心中對周渡的想法便已經大打了個折扣。
她不是不知道,當年禇家如日中天,要將他們徹底拉下馬究竟有多難,可是不該,至少不該,放任他們全家沒有一個人獲死罪,全家依舊都活的好好的。
何況如今瑜珠還是他的妻子,他即便當年沒有為瑜珠徹底處理禇家,但他們成婚後,他當真沒想過為瑜珠再盡點力,好歹把燒了他岳丈全家的人繩之以法嗎?
她自顧自搖搖頭,不會沒想過,只可能是不夠愛罷了。
何必再為她這樣一個什麼力量都沒有的孤女浪費精力,還可能要得罪褚貴妃,得罪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