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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1:54:06 作者: 洋洋兮與
    她不想叫雲裊知道那些事,不想再叫她為自己傷心。

    可是那些事怎麼瞞得過雲裊的眼睛,或許上回乞巧,還能把她受委屈的錯怪在褚遙知身上,但如今呢?今日是周家的家宴,欺負她的人除了周家的人,還有誰呢?

    姑娘家的心思都是細如髮絲,敏銳無比的。

    瑜珠沒有說一句話,但云裊仿佛已經知道了一切。

    「她們太欺負人了,等老夫人回來,我們就告訴老夫人去,我們怎麼說也是周家的客人,她們嘴上口口聲聲稱著我們是救命恩人,背地裡卻是這麼對救命恩人的嗎?」

    「不許告訴老夫人!」瑜珠急忙制止了她,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雲裊,這種事,不能告訴老夫人。」

    周韶珠和周玉璇才是周家的女兒,老夫人的嫡親孫女,她一個外人去告親孫女的狀,即便老夫人面上會向著她,為她教訓她們,可心底里呢?只會覺得她不知規矩,不懂禮數,連寄人籬下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那就只能叫小姐一直被她們欺負嗎?」雲裊哭著道,「上回乞巧,其實我就看出一點苗頭了,只是沒想到她們在家裡也敢這麼過分,小姐日後還得在周家借住,難道就要一直這麼忍下去麼?」

    但凡有資格反擊,誰願意忍呢?

    瑜珠搖搖頭:「雲裊,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除非離開周家。

    「沒事,沒事。」雲裊哽咽著,明明自己已經哭得不像話,還在雙手為她擦去眼淚,「我們小姐已經十四了,再過一個月,就要及笄了,等到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嫁了人,我們就不用再待在周家,不用再受她們的氣了。」

    瑜珠聽著她的話,又是哭又是笑。

    自打她到周家那一刻起,老夫人就與她說過,日後會將她當親孫女看,她的婚事,她也會一手替她安排好,在京中為她尋一戶體面的好人家。

    但是周家子嗣何其多,身為長子的周渡都尚未定親,下頭還有一群二少爺三少爺、陳嫿何纖素等比她年長的人排隊等著,要輪到她,估計起碼還得等個一兩年。

    雲裊只得哭喪著小臉,叫她想點開心的事。

    「小姐下個月及笄,想要何禮物?奴婢去給小姐買。」

    江瑜珠嗔她:「傻丫頭,你哪有錢。」

    家中被燒後,她們僅剩的一點資產就是開在外頭街上並未殃及的幾間店鋪。瑜珠本打算自己支起鋪子,好歹還能有條生路,結果沒兩日,便有討債的上門,說家中半月前定了他們幾船貨物,如今他們到了錢塘,人卻沒了,只能到她這裡來要債。

    她看了帳單明細,落款的確是她爹的字跡,還有鮮紅的指印,不是造假。

    她沒辦法,只能拿了一間鋪子來抵債,結果接二連三的,又有更多的債主討上門來,紛紛將自家手中的字據拿給她看,都要她立刻還錢。

    她這才知道,爹娘的生意鋪的大,平日裡掙得雖然多,但欠的也多,尋常時候有來有往、欣欣向榮倒還好,人家也不急著催錢,反倒要多等些時日,好多收幾分利,如今一朝倒了勢,那些人卻是無論如何也等不及了。

    她只能將所有的鋪子都變賣,拿去填欠下的債,自己同雲裊無處可去,唯有寺廟肯收留她們。

    在周開呈找到她們之前,她們連身上的換洗衣物都是借的女尼們的。

    雲裊知道她在想什麼,解釋道:「錢還是有的,周家小姐們雖頑劣,但是老爺夫人們都是好人。除了先前在錢塘時周大爺給的那二兩銀子,今早大夫人身邊的趙嬤嬤又來送月銀,說府上的表姑娘同小姐們規格是一樣的,每月都給二兩零花,二兩脂粉錢,就連我這個丫鬟,也是同府上的二等丫鬟一樣,每月有一吊錢呢。」

    她說著,還去打開柜子給瑜珠看:「錢我都替小姐收在這裡了,我的一吊錢,也能給小姐買很多東西了呢。」

    瑜珠看看空蕩蕩櫃中的幾兩碎銀,又看看雲裊無比認真的模樣,徹底破涕為笑,將她緊緊抱住,良久無言。

    —

    瑜珠及笄的時候是九月,她本以為自己會過一個無人問津,只有她和雲裊在意的及笄禮,但不想,老夫人和陳嫿,甚至是溫氏何氏都派人送了東西來。

    老夫人和陳嫿的禮在早上用飯的時候就給了,分別是一套錦緞和一套齊全的胭脂水粉,溫氏和何氏的禮卻是分別交給了自家的女兒來送。

    周韶珠和周玉璇帶人來到她的屋子,各往她的桌上放下一隻成色純淨的羊脂白玉鐲子和一支纏花精緻的珍珠流蘇髮簪。

    「瑜珠,恭喜你及笄了,這是我們送來的禮。」周韶珠指著桌上的兩樣東西道,「喏,我母親送的是這隻鐲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鐲,二叔母送的是這支簪子,上頭的珍珠可貴了,這麼一大顆呢。」

    江瑜珠看了兩眼,眼中並沒有表現的多欣喜,卻也沒有多冷淡,恰到好處的欣賞與打量,叫周韶珠抿唇嬌俏地笑了。

    「瑜珠,你見過珍珠吧?往常海邊撿來的都只有這么小一顆,二叔母給你的這幾顆,可各個都是珍品,是從東海那邊特地叫人運來的呢。」

    她摸著髮簪上的幾串珍珠,送到江瑜珠的眼皮子底下,仿佛她生下來至今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要她一下看個夠。

    周玉璇在邊上接茬道:「這算什麼,母親送的珍珠再如何,也不及大伯母送的這一隻羊脂玉,瞧瞧這成色,同我十歲生辰時那只有的一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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