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媽……」言諾張了張唇，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被言母打斷。

    「若是別人，只要不是靳易，我都相信你的理智。然而，如果是他……你就完全淪陷在自己編織的夢裡了，說實話，你有沒有設想過未來某一天，你失去靳易後會是怎樣？」

    言諾怔了怔，搖頭，「……沒有想過。」然而，只是微微一想，心就開始疼了起來。

    言母眯了眯眼，「你連想都不敢想……我也是。我害怕，得到又失去後的你，承受不了那些殘酷。阿諾，未來有很多不能預測的因素，如果你和靳易在一起，他就是最無法預知也是最危險的因素。而且，以他的性格……你若是和他在一起，會很辛苦。阿諾，我希望你能永遠做沒有憂愁的公主，而公主最佳的歸宿，並不是王子。」

    言諾愣住。

    也許旁人會覺得言母的這番話簡直是莫名其妙，但對言諾來說卻是最平常。

    言諾長這麼大，做的每一件事，都幾乎由言母掌控。言母就像操控著實驗一樣，控制著各種變量，絕妙的避開實驗結果的所有影響因素。她以一種過來人的姿態，總是會將所有利弊以最直白的方式攤在言諾面前。

    言諾知道，言母總是打著「為她好」的旗號，理直氣壯的干預著她的人生。因為在她眼裡，女兒的生命是她的延續，而女兒的人生亦是她的重生。

    一直以來，言諾心甘情願的承載著母親的希望，一步步按照她設想的那樣，走的正確無誤，就這樣，她避開了成長中所有的坎坷，避開了所有充滿荊棘的彎路。

    然而……

    「媽，我想試一試。」言諾抬眼，嗓音輕柔卻鏗鏘有力。

    言母一怔，似是沒有想到言諾竟然還是這麼堅決。

    「如你所說，未來確實不可預知……也許靳易的確不適合我，也許他的確不是我的良人，也許我們不一定會有最完美的結局。但如果錯過他，我會後悔一輩子。只是這一點……就足夠我去嘗試了。」　言諾一字一句的說著。

    「我以前確實放下過很多東西。而且，我也終於明白了所謂的『情深不壽』。只是……我不想輕易放棄靳易，他不是那些死物，拋棄了還可以重新撿起。錯過了他……可能就再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如此執著。他……是無可取代的。」

    言母一時間有些晃神，她細細盯著自家女兒的表情，只覺得，此時此刻的她的的確確有了不一樣的氣魄。

    而這種改變，或許才是真正的成長。

    或許，才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成長。

    言母有些悵然，有種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白菜，終於輪到被豬拱了……

    不過，所幸，那頭「豬」雖然不適合白菜，但也是頭死心眼的「豬」。

    言母卸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罷了罷了，終究是你自己的路。你這麼喜歡他，就隨你吧……早知還有今日，當初我又何苦失眠了一晚上，然後下定決心讓你改志願。」

    言諾眨了眨眼，勾起了唇角，緩緩念出了張愛玲的名句，「人生路上，有一條路每個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輕時的彎路。」

    言母笑了，接上下一句，「不摔跟頭，不碰壁，不碰個頭破血流……」

    言諾移到言母身邊坐了下來，抱住了言母的手臂，「怎能練出鋼筋鐵骨，怎能長大？」

    —————————————————————————————

    心滿意足的回到房間，宣芷已經在裡面等了許久。

    「怎麼樣怎麼樣？」宣芷好奇的湊了上來。

    言諾微微一笑，「搞定！」

    宣芷瞪大了眼睛，一下彈了開來，「哇，姐！你功力漸長啊！竟然能撕得過大姨？！」

    言諾一個暴栗敲上宣芷的頭，「我媽哪有你說的那麼可怕……」

    宣芷打了個哈欠，指了指陽台，「姐，你的藍色妖姬我幫你放在陽台外了，好睏，我先回去睡啦！」

    言諾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走，接著便走到了陽台。

    陽台上，99朵藍色妖姬在夜色中更顯詭譎，言諾小心翼翼的捧著花，整個身子都伏了過去，將花束穩穩的放在了隔壁陽台的地上。

    「靳易——」

    「靳易——」

    叫喚了幾聲，靳易的房間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言諾扁起了嘴，心念一轉，回房間拿出了許多張白紙。

    夜色朦朧中。

    一個裹著睡衣還不停吸著鼻涕的女人懶懶的靠在陽台上，拿筆在白紙上刷刷刷的寫著什麼，然後疊成紙飛機，哈了口氣，直接將紙飛機飛到了隔壁陽台上。

    一個接著一個，漸漸的，隔壁陽台的地面幾乎都被白色紙飛機給填滿了。

    言諾滿意的看著被紙飛機圍繞的藍色妖姬，轉身回房間了。

    言諾一關上陽台門，拉上了門帘。

    另一扇陽台門就「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一個修長清冷的身影出現在了月色下。

    靳易看著無處下腳的陽台，淡定的表情有了一絲龜裂。

    微微俯身，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拈起了近在咫尺的一隻紙飛機，靳易嫻熟的拆開，只見白紙的中央，有一行筆跡潦草的英文——every day without you is like a book without pages

    沒有你的每一天，都是一本無頁書。

    靳易眸色微深，這是他曾經寫給言諾的……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