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懺悔和對不起

    林洛羽的臉上，倒是出現了一種欲言又止的神情，就像是在掙扎著什麼似的，又像是有什麼話很難說出口，至少顧曉曉很少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有什麼話，直說無妨。」顧曉曉道。

    林洛羽抿了抿唇，這才道，「我已經知道那天我母親來找過你的事情，還拿了錢過去，說了許多不應該說的話，希望你別介意。」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好了，如果你來找我，是為了你母親來找我的事情，其實沒有必要，那天我也和你母親說過了，我和你，從此兩清了，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你什麼，以後我們各不相干，我想你母親應該也明白我的意思了，下次不會再來找我說什麼了。」

    顧曉曉說完，正巧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熙的名字，於是正準備要按下接通鍵，但是下一刻，一隻手卻壓在了她握著手機的手上，也阻止了她手指的操作。

    「真的可以兩清嗎？」林洛羽定定的凝視著顧曉曉，遊樂場門口那璀璨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也令得他的目光看起來……灼熱無比，「曉曉，如果我說，我不想兩清，也不想不欠你什麼，更不想我嗎從此以後各不相干，你會怎麼想，會笑我太傻嗎？還是會罵我，根本沒有那個資格？」

    顧曉曉怔住了，林洛羽的話，就像是雷擊一樣，轟進了她的腦海中，她已經過了裝傻糊弄過去的年紀了，她明白林洛羽說這些話的含義。

    曾經以為，她和他之間已經說清楚了，在那之後，他也的確沒有再私自找過她，或者是提什麼複合之類的，她以為他已經把他們之間的那一段放下了，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並沒有放下過，或者該說，一直都還把那份感情隱藏著，而直到現在，才像是爆發出來似的。

    她手中的手機鈴聲，還在不斷的響著，而他的手，卻是牢牢的抓著她的手……

    直到手機的鈴聲停止，顧曉曉才像是被驚醒了似的。

    「林……洛羽……」她看著他，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笑他嗎？還是罵他呢？他是她曾經喜歡過的男人，那時候的她，所了解的感情只是喜歡，有了好感，所以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他們之間的那份喜歡，沒有經歷驚濤駭浪，也沒有海誓山盟，太過短暫的時間，沒有來得及變成那種一生一世的愛，就已經夭折了。

    深吸了一口氣，顧曉曉道，「我不會笑你，也不會罵你，可是林洛羽，我和你之間，已經過去了，我曾經喜歡過你，也曾經想過也許會和你一直走下去，但是這些，終究都變了。你不欠我什麼，當年我給你的兩萬塊錢學費，你母親已經幫你還給我了。當年的分手，也是我們自己的決定，沒有任何人的勉強。你現在事業那麼成功，那麼證明你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而我，現在遇到了穆逸熙，我也很幸福，這代表我當初的選擇，也是對的，不是嗎？既然我們的選擇都是對的，又何必糾纏過去呢？」

    她的聲音平靜，語氣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每一個字，聽上去都有些冷酷無情，可是她知道，與其給對方希望，倒不是掐滅著這種希望，來得更好！

    「林洛羽，我之前是這樣說，現在也是這樣說，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穆逸熙，不是你，我和你之前，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了，你與其把感情放在我身上，倒不如找一個合適的女人。」她的神情，就和她的聲音一樣的平靜，也讓他的心，在漸漸的變冷著。

    她還是拒絕了他嗎？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穆逸熙，儘管他明白這個事實，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心卻會那麼的涼、那麼的痛！

    「好了，林洛羽，熙可能快要來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這樣下去，也需要為當年的事情，覺得有任何的愧疚，真的，對我來說，已經過去了，沒有誰欠誰的。」她說著，轉過身子，視線在遊樂場門口的周圍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穆逸熙的身影，於是打算要回個電話給熙。

    剛才熙的電話她沒接到，也不知道熙是有什麼事兒，是有事耽擱了，還是馬上就要到了？

    顧曉曉再度把手機拿起來，真翻出來電顯示，看到了熙的未接來電，打算撥回去的時候，倏然，一雙手臂，猛地從她的身後環住了她。

    她整個人一驚，抱住她的人，並不是熙，而是……

    「曉曉！」林洛羽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傳來，讓顧曉曉整個人僵直著，而下一刻，她掙扎著，想要掙脫林洛羽的擁抱。

    此時，在遊樂場的門口，有不少人聚集著，或出來，或進去，門口處人潮湧動，其中不少人還是情侶，都狀似親密的樣子，因此林洛羽這樣抱著顧曉曉，並沒有引起別人多大的注意。

    「林洛羽，你放手！」顧曉曉低喊道，同樣的，她也不想要引起別人的圍觀，只想要他趕緊可以鬆開手。

    「你讓我怎麼再找一個適合我的女人？」他的聲音再度的響起，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頰邊，而他的手也把她環抱得更緊了，就像是在進行著最後的掙扎似的，「在遇到過了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後，就算遇到了適合的，又怎麼能過下去呢。」

    一輩子，是那麼的長，最愛的那個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卻要他去找其他適合的女人，他還能再愛上其他的女人嗎？

    適合的，卻並不一定會是最愛的。

    他想要的，只是那個他愛的女人。

    「曉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低低的吼道，這麼多年來，他心中所擠壓著的後悔，那一天方可心對他說的話，就想是鞭子一樣，狠狠的抽打著他，而母親所做出的事情，卻更是讓他心痛，「我不該以為得到了金錢、權勢，就真的可以擁有一切，我不該不去珍惜原本已經擁有的幸福，可是我最不該的，是當初為什麼要讓你說出了『分手』兩個字，為什麼我又同意了？我太傻，太傻了！曉曉，你知道我有多可笑嗎？當我擁有最愛的人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更想要的是金錢，事業，是別人欽羨的目光，可是當我有了那一切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最想要的還是你……」

    他的聲聲言語，就像是泣淚似的，他的聲音沙啞，透著無盡的痛苦，一個平時在別人面前談笑風生，從容鎮定的男人，此刻卻像一個懺悔的人似的，在那樣的哭訴著。

    「當我知道母親去找了你的時候，我難受、痛苦、自責，我知道，我母親這一次去找了你，等於把你推得更遠了，如果是別人這樣做，我還能夠找各種的手段來發泄，可是做這些的人，是我自己的母親，我只能聽著，只能痛著，只能忍著，卻無法去對她做任何的事情……」

    他的悲哀，他的可笑，也許在別人看來，他可以擁有許多，但是他最想要的，卻無法去擁有……

    「曉曉……曉曉……」林洛羽嘶啞的喚著顧曉曉的名字，「這麼多年了，我愛的，始終只有你一個，我沒辦法變，也找不了其他的人……」

    顧曉曉的身子僵直著，林洛羽的話，沒有辦法讓她不產生一絲一毫的動容，儘管，她不愛這個男人了，但是卻沒有辦法不感受到他的那種悲傷。

    這個她曾經以為可以白頭，可以偕老的男人，此刻的聲音，聽起來卻是那麼的無助。

    可是，她給不了他想要的，因為她的愛，已經給了另一個人，或者該說是「兩個人」，對於林洛羽，她終究只能夠說一聲抱歉。

    「對不起。」她開口道，沒有辦法給予他更多的言語。

    而他，在聽到了她的這句話後，整個人都仿佛不再動，就連之前那急促的呼吸，仿佛都在變得停止著。

    顧曉曉緊咬著貝齒，在過了片刻之後，她聽到了林洛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幽幽響起，「那麼，就這樣讓我抱一分鐘好嗎？我想好好的抱一下你。」

    「對不起。」她再度說了這三個字，同時也等於是一種拒絕。

    「連一分鐘都可以嗎？」他問道。

    「是，一分鐘都不可以。」她低聲得回道，「林洛羽，還請你放手好嗎？」就算他是想以這樣的方式道別，但是她也不想要這樣，因為她愛的人，已經不是他了，而情人間的這種擁抱，對她來說，只可以給她所愛的人。

    「看來……你真的很愛他。」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自嘲，有些落寞。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領口，在衣領下，掩著他所送她的項鍊，水滴一樣的墜子，就像是他所不曾擁有的眼淚，而他……願意把所擁有的，和不曾擁有的，都給她。

    那麼同樣的，她也願意把一切都給他。

    「嗯，我很愛他，這輩子，除了他之外，我想，我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