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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1:27:47 作者: 柯小聶
靳雪煙的身軀輕輕發顫。她終於有些後悔,梵行止果然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而且沒那般好擺脫。
一縷寒意如此湧上了靳雪煙的心頭,令靳雪煙唇齒輕輕發顫。
梵行止那麼說話,那絕不是什麼要道出來的深情,這不過是一種極可怖的折磨。
那片冷冰冰的手掌卻是按上了靳雪煙的面頰。
「上一任紫宮府府主虛靈有一個兒子元清,那孩子被他父親從小藏起來,絕不能讓外人窺見。」
靳雪菸頭皮都要炸起來!
紫微宗雖不禁情愛,可一地有一地風俗。似紫宮府里,歷代府主都修無情道。
這一任青陵仙尊奔放如斯,竟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了。
這還是這幾十年間整個紫微宗風氣鬆動的關係。若換做從前,只怕這件事會沒那麼容易過去。
因為歷代紫宮府府主都沒有自身血脈的,都會把龐大的權力交給自己徒兒,以此打造出一種無私的工作範圍。
一個人若有了子嗣,就會有一些卑劣的私心,就會想讓權力千代萬代盡數歸於自己血脈。
虛靈府主其心有愧,不免格外心虛,故而修建了一出密室,將自己這個人兒子藏起來。
「啊,那孩子自小沒有朋友,沒有同伴。所以他也格外堅強,什麼也不在乎。那個所謂的父親將他鎖在密室之中,不肯讓他見人,生怕他的存在影響自己的威信。所以他少見日月,難嘗清風滋味。」
「他那父親一時把持不住,年少時沾染情孽,損及心性。那女郎已經被虛靈殺之證道,在他人生中抹平。死了的東西,就是不存在的。可每個人都有死穴,當他染血的劍對著自己兒子時,他終究耽於血脈,未曾下手。」
「這一切,他對自己兒子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這個孩子便算知曉,也不覺得有什麼所謂。那怕虛靈真人當真斬殺了那個女人,可所謂的母親對他而言本來沒有任何意義。困住一個人的倫常道德是要通過後天的學習,方才會生出枷鎖。一個面都沒見過的女人,又能有什麼關係?」
「虛靈府主還是過於軟弱,居然會耽於所謂的血脈之親。偶爾他也會放出自己兒子,讓他出來吹吹風。他會選在夜深人靜之時放出元清,不使別人窺見。」
每次不過一刻兩刻,元清停留的時間並不長。
他看到了月色下成片的曼陀羅華花,那些花顏色潔白,皎然若雪。風輕輕吹過他的髮絲,拂過他那雙冷漠的眼。
虛靈養出了一個怪物。
一個沒有社會化的生靈就是怪物。這樣的生靈沒有朋友、親人,更不知敬畏,不在意倫常。
偶爾元清會露出一絲開心笑容,那也是虛靈露出狼狽之姿時候。
虛靈人前人模狗樣,實際上卻是個懦弱不堪的人。他聽著風中鈴鐺響時,見到那些曼陀羅華花變紅時候,他就會流轉恐懼狼狽之色。
看著別人痛苦,元清就說不盡歡喜。
這樣的癖好一直跟隨著他,一直到了現在。正常的感情不能滿足他,只有看到別人痛苦才能讓他歡喜得不得了。
梵行止笑盈盈的捧著靳雪煙的臉蛋,嗓音越發壓抑、興奮:「你猜一猜,前任紫宮府府主那個不能見光的私究竟是誰?」
這絕對不是什麼很難猜的問題,靳雪煙當然已經猜得到了。
可還是那句話,靳雪煙並不願意知道這些。
靳雪煙忍不住瑟瑟發抖。
梵行止低低的悅耳聲音說道:「自然是我,當然是我。」
比起那令虛靈和青陵仙尊畏懼的魔,他才是真正的魔。
因為魔就是人心所締造,最後流轉最醜陋的不堪。
梵行止嗓音略沉:「更何況,你本來就是我創造的。」
靳雪煙想來也好奇,自己為何竟對她另眼相待。也許靳雪煙曾經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十分優秀,還是一門之中的白月光之類。
梵行者想想就覺得好笑。
靳雪煙那點兒所謂的優秀,放在梵行止跟前,根本也不算什麼了。
雪煙實在很幸運,方才能得到自己的這份恩寵。
這些心思流轉間,梵行止眸子裡更透出了幾許的涼意。
當他要將這個故事真相告訴靳雪煙時,靳雪煙已經心生戰慄,她隱隱知曉這個故事也許並不是很美好。
甚至會將自己拉入深淵,萬劫不復。
但她除了瑟瑟發抖,只能繼續瑟瑟發抖。
「有一次,我逃了出來。其實沒人知道我很討厭紫宮府那個地方,每去一次都簡直令人作嘔。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筋疲力盡,直到我栽倒在水中。那時候,有一雙手將我從水中拉出來,溫柔的照拂我。」
「我為了掙脫虛靈加諸於我的禁制,實在消耗太多精力了,那是我最虛弱時候。那時候,就有個女修救下了我。」
那女修名叫小雪,是個外門弟子,資質平平,自然也是備受欺壓。
能照拂一條性命,仿佛也讓她人生多了些意義,原來她並不是一點用也沒有。
女孩子即將崩潰的自尊心竟因救下元清而獲救。
人眼睜睜的看著生命的存活,總會有一點點微妙的感動。
至於元清呢,這是他除開虛靈見到了第一個人。
他第一個被人照顧,那女孩兒又跟他說了許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