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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48:59 作者: 初禾
申儂寒失語。
「撒謊需要圓謊,圓謊需要思考。而撒的謊多了,要圓就沒那麼容易。」花崇站起來,「你是數學教師,你的邏輯思維確實強於一般人。但你撒的謊實在是太多,它們彼此相悖,邏輯上已經亂了套。你連給自己維持怎樣的『人物設定』都搞不明白了。申老師,那個在講台上溫和儒雅侃侃而談的人不是你,現在這個扭曲、瘋狂的連環殺手才是你。」
半分鐘後,申儂寒像終於繳械一般,眼中露出殘忍的光,「人是我殺的,我承認。雲芳是被我強迫的,我也承認。但我不後悔,這一輩子走下來,我不是輸家。我睡了我愛的女人,讓她給我生了孩子,她的丈夫為我撫養孩子,而我事業有成,風光無限。唯一不幸的是,我的孩子被人害死,我與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不過……」申儂寒陰森森地道:「我用自己的手報仇了。我的女人恨了我一輩子,又能怎樣?到最後,她不是還是得來求我?她的丈夫就更慘了,明知道瀟成不是他的種,卻一個屁都不肯放,到頭來,還要配合我,為我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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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國俊什麼都說了。」柳至秦回到重案組,很是無奈,「他和申儂寒有個約定——當申儂寒準備作案時,他就離開養老院,造成行跡不明的假象,將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所以我們才會查到他六次外出,呂可和羅行善遇害時,他正好無法證明自己在哪裡。而豐學民遇害時,他沒有外出,因為那是申儂寒臨時決定的行動,還來不及通知他配合。」
「他們是通過什麼聯絡?技偵組排查過他們的通訊記錄,一無所獲。」徐戡說。
「信。」柳至秦道:「最簡單,也最容易被我們忽視的辦法。他們這個年紀的人,的確可能還保有寫信的習慣。」
「但滿國俊為啥要配合申儂寒?他不是早就察覺到滿瀟成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嗎?他恨滿瀟成,也恨向雲芳,他最後都那麼對向雲芳了,直到現在還在揮霍滿瀟成的死亡撫恤金。他為什麼還要當申儂寒的幫手?」
柳至秦搖頭,「他恨滿瀟成,但也愛滿瀟成。花隊說他對滿瀟成的感情很複雜,但我現在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對滿瀟成的愛其實很純粹。」
張貿聽不懂了,徐戡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
「即便知道滿瀟成不是自己孩子,知道自己被妻子欺騙,還是沒有辦法放下那一份作為父親的愛。畢竟在知道真相的時候,他已經撫養了滿瀟成18年。」
「所以他就去幫申儂寒?這太不理智了!他不會感到痛苦嗎?」
「怎麼不會?」這次接話的卻是徐戡,「但有時候,為人父母,本來就無法完全保持理智。」
「其實滿國俊比申儂寒還要瘋狂,除了呂可三人,他還想殺掉肖潮剛。」柳至秦從花崇的抽屜里拿出一根煙,想點,卻沒找到打火機,只得捏在手中把玩,「肖潮剛侵犯過滿瀟成,我們的推測沒有錯,滿瀟成正是因為無法忍受,才從肖潮剛的公司離開。這件事是滿國俊心中的刺。」
「但肖潮剛不是早就死了嗎?被李立文殺死了。」
「滿國俊不知道。」柳至秦說:「他始終不願意說出申儂寒,就是因為申儂寒還沒有解決掉肖潮剛。他恨申儂寒,卻知道只有申儂寒才能殺掉肖潮剛。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拖時間。但現在申儂寒已經認罪,他最後一點希望也失去了。」
「申儂寒沒有想過殺死肖潮剛。」花崇回來了,將記事本扔在桌上,「『殺死肖潮剛』只是申儂寒控制滿國俊的籌碼。滿國俊頭腦簡單,老實了一輩子。申儂寒知道,只要肖潮剛不死,滿國俊就會一直『保護』自己。」
「辛苦了。」柳至秦倒了杯水,「我剛看監控,向雲芳也參與其中?」
花崇接過杯子,「向雲芳參與或者不參與,都無法改變這個案子的性質。申儂寒說信件藏在洛城一中的圖書檔案館,我已經安排人手去查。」
「這三個人真是……」張貿斟酌了一會兒,「真是一言難盡啊。向雲芳不敢說出真相,恨了申儂寒一輩子,最後卻不得不請求申儂寒為兒子復仇。滿國俊恨向雲芳和滿瀟成,卻無法拋棄家庭,也放不下對妻兒的感情,最後成了申儂寒的幫凶。申儂寒是最分裂的一個,我現在都不明白他到底愛不愛向雲芳和滿瀟成。說他愛吧,那他的愛也太扭曲了,先是強丨暴向雲芳,然後在滿瀟成活著的時候不伸出援手,等到滿瀟成死了,才想起自己是個父親,然後瘋狂復仇,這他媽的……」
「你可別說他精神有問題。」徐戡道:「他現在恐怕巴不得自己精神有問題。」
「想聽聽他的歪理嗎?」花崇將杯中的水喝完,「申儂寒說,正是因為過去沒能盡到父親的責任,所以才要殺了羅行善三人。」
張貿罵道:「我操!」
「『這是我唯一能為瀟成做的事了,做完這件事,雲芳也會原諒我』——這是申儂寒的原話。」花崇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圍剿(30)
在洛城一中的圖書檔案館,警員們找到了申儂寒所說的信。
信件一共有四封,被鎖在申儂寒專用的小櫃裡。信上寫滿一個悲痛欲絕母親的哀傷,字裡行間皆是老來喪子的痛楚。她請求申儂寒為滿瀟成報仇,發誓滿瀟成是申儂寒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