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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48:59 作者: 初禾
呼嘯的狂風終於將遲遲未被修理的玻璃吹離了原來的地方,一聲轟然巨響,便宣告了一個年輕生命的終結。
華勇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點燃了煙,辦公室煙霧繚繞,氣氛異常凝重,「呂可當時在這兒一直說,她有責任,她不該讓滿瀟成送自己。但實際上,事故的責任劃分劃不到她那兒去,也劃分不到保安羅行善頭上去。羅行善嚴查門禁卡的確耽誤了時間,如果不耽誤這十來分鐘,玻璃掉下來的時候,滿瀟成已經離開『金蘭家園』了,不可能被玻璃砸中。但這都不是事故發生的原因。我們當警察的,不能隨便把無關群眾拋出去對吧?所以除了我這兒的筆錄,你們哪裡都查不到他們和這件事的關聯。」
「高空墜物責任劃分,通常是使用者、管理者、所有者。」花崇說:「墜落的玻璃屬於公共區域,確實不該由呂可和羅行善擔責。」
「是啊。開放商和物業的處理在我看來,還算不錯。該賠的錢沒少,後續關懷也沒有落下。就是使壞不讓媒體報導這一點挺噁心人的。不過商人嘛,也能理解。」華勇貴咂嘴,又討來兩根煙,接著點上,「我這裡還有受害人滿瀟成家屬當時來做的筆錄,他的情況,我也調查得很清楚。」
放在花崇面前的是滿瀟成生前的照片,小伙子看上去相當精神,頭髮剪得很短,正對著鏡頭開懷大笑,而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名面容憔悴的婦女,和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這兩位是他的父母,滿國俊和向雲芳。」華勇貴食指在桌上點了點,「他們不是主城戶口,以前一直住在溫茗鎮,是向雲芳患了心血管方面的病,需要到主城來治療,一家人才搬到主城來。」
「溫茗鎮?」花崇突然想起,另一名被害人尹子喬也來自溫茗鎮。
「尹子喬今年23歲,滿瀟成遇害時26歲,今年31歲。」顯然,柳至秦也想到了尹子喬,「他們之間差了8歲。」
華勇貴不解,「你們在說什麼?尹子喬是誰?」
「沒什麼,您繼續說。」花崇拿起照片,視線停留在滿國俊臉上。
這個男人,會不會就是兇手?
兇手在羅行善和呂可的脖頸上均劃了二十多刀,泄憤意圖明顯。而從兇手準備了電擊工具等情況來看,兇手不一定是個年富力強的男人,既有可能是女性,也可能是中老年男性。
滿國俊的年齡是符合的。
至於他從什麼途徑得知呂可和羅行善在事故中扮演的角色,這其實不算難。
警方沒有對外公布呂、羅的名字,是因為在法律法規上,他們不用為滿瀟成的死承擔責任,但滿國俊和向雲芳作為滿瀟成的至親,肯定已經在配合調查的過程中知曉來龍去脈。
花崇放下照片,目光幽深。
滿國俊有嫌疑!
「滿瀟成是個計程車司機,算是他們家經濟上的頂樑柱。」華勇貴沒讀懂花崇的眼神,索性往下說:「他母親治病的錢都靠他,開放商賠了一筆錢之後,還長期僱人在醫院照顧他母親,治療費用全部由開發商承擔。他父親,就這個滿國俊,很少到醫院去。聽說就是葬禮的時候,撈了一筆份子錢。」
花崇頓覺奇怪,問:「他們家庭關係不睦?」
「也不能這麼說。」華勇貴搖頭,「不過滿國俊和向雲芳對於滿瀟成的意外去世,反應倒是引人尋味。向雲芳哭得死去活來,直接就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她那個病啊,本來就氣不得、悲不得。兒子去了,還走得那麼慘,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嗎?能挺過來也算是奇蹟了。和她相比,滿國俊就……怎麼說,冷漠一些吧。當時我們所里有個剛分來的小孩兒說,那是因為男人的情緒不像女人一樣外露,父愛如山。我不信。我自己就是當父親的,懂一個父親極度悲傷起來是什麼樣子。看得出滿國俊還是挺難過的,但我覺得,我個人主觀覺得啊,他那個難過特別淡。」
花崇看向柳至秦,見柳至秦正在垂眸沉思,似乎也感到奇怪。
華勇貴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你們還想知道什麼?最近發生的案子,與五年前那場事故有關?」
雖然都是公安系統的同事,花崇也不能將話說得太明,而華勇貴是個老警察了,規矩比花崇懂得還多,笑出滿臉的褶子,「沒關係,我能幫上忙就行。」
花崇感激地笑了笑,「您知道滿國俊的近況嗎?」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圍剿(18)
離開琴台街道派出所後,花崇和柳至秦立即驅車往市局趕。
「呂可和羅行善的聯繫已經找到,兇手的作案動機現在算是比較明確了——肯定是為滿瀟成報仇。但兇手到底是不是滿國俊,這一點我暫時還沒辦法判斷。」路上堵得有些嚴重,花崇不耐煩地拍著方向盤,「兇手相當偏激,思維也和正常人不一樣,『他』想殺的肯定不止呂可、羅行善兩人。而且『他』兩個晚上就連續殺了兩人,作案頻率非常高,現在必然已經盯上新的目標了。」
柳至秦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顯示屏上亮著三個程序框——華勇貴不知道滿國俊的近況,派出所也查不到,效率起見,他只好自己動手了,聞言頭也不抬道:「兇手盯上的,應該都是不用為滿瀟成的死承擔責任的人。」
「沒錯!」警車龜速往前挪,花崇說:「在兇手看來,如果呂可不讓滿瀟成送自己進小區,如果羅行善不耽誤那十來分鐘,滿瀟成就不會出事。滿瀟成死在極大的痛苦中,開發商、物業,甚至是建材公司都承擔了相應的賠償、撫恤責任,但其他將滿瀟成推向死亡的人,卻還安穩無事地活著,派出所甚至想方設法保護他們。憑什麼?兇手一定會想,難道這些人就不用為滿瀟成的死負責嗎?在法律法規上沒有責任,在道義人倫上就沒有責任嗎?一命賠一命,他們必須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