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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頁

2023-09-28 10:48:59 作者: 初禾
    謠言有一百個人、一千個人說,就成了真話。一時間,洛城的各個幼兒園、小學,一到放學就擠滿接小孩的家長,甚至因為停車、推擠糾紛發生了幾起打架、擦刮事件。朋友圈裡,媽媽們大量轉發一條微博——為了女兒的安全,請不要給她打扮得太漂亮,不要讓她成為戀童癖的目標!

    「扯雞丨巴淡!」曲值丟開手機,「這都什麼玩意兒啊?誰說受害者都是因為穿得漂亮才出事的?王湘美、張丹丹、陳韻,她們哪一個在被拐走時穿得漂亮?」

    「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總能看到連我們警察都看不到的事。」張貿自嘲地笑了笑,「我有個朋友還問我,那個戀童癖兇手現在是不是轉移目標了,不抓女孩兒,改抓男孩兒了。」

    「我操,有毛病是吧?」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出現模範犯罪。畢竟這個事太吸引眼球了,女童又是弱勢群體中最弱勢的一戳,對她們下手太容易。」張貿嘆氣,「主流媒體已經接到市宣的通知,低調報導張丹丹的案子。但那些什麼公眾號啊、大V啊又不受宣傳部管轄,全他媽跑出來蹭熱度,個個披著『關心孩子』、『提醒家長』的皮,幹的事卻和吃人血饅頭沒什麼區別。我看啊,再這麼一頭熱地宣傳下去,過不了幾天,模仿犯罪就會出現。」

    花崇拿著記事本,從陳爭的辦公室回來,手上的本子往張貿腦袋上一敲,說:「你就烏鴉嘴最在行。」

    張貿抱著腦袋,苦著臉說:「我也不想啊,但那些自媒體這麼炒作下去,搞得人心惶惶都是最輕的,如果真的出現模仿犯罪,就徹底失控了。」

    「你能想到,陳隊想不到?」花崇說:「那些帖子馬上就會被刪除或者禁止轉發,造謠的自媒體也會被處理。」

    張貿眼睛一亮,「陳隊找上面的人去了?」

    花崇點頭,「行了,這些事陳隊自然會處理,我們現在必須集中精力,馬上把王湘美和陳韻的案子破了。」

    曲值問:「是不是上頭給壓力了?」

    花崇含糊地「嗯」了一聲。

    張丹丹的案子引起軒然大波,上面一方面層層追責,可能會處理一些分局警察,一方面給陳爭施壓,要求重案組立即破案。

    陳爭煩得在辦公室摔杯子摔滑鼠,好在理智還在,跟花崇討論了一下接下去的偵查方向,又默默把摔壞的滑鼠撿起來。

    花崇無法向他保證什麼,離開時沉沉地嘆了口氣。

    曲值用力拍了拍桌子,猛地站起來,捶著胸口給自己打氣,「花隊,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走訪。」花崇道:「把王湘美、陳韻接觸過的人給我全部挖出來,往深處問,嫌疑人藏得再深,也不是無形無質的空氣,只要『他』存在,就不可能半點破綻都不留下。」

    ??

    王佳妹以前的房子是租來的,自從搬到仇罕家中,租住的房子就退掉了。目前,她仍然住在仇罕的家裡。倒是仇罕受不了家中壓抑的氣氛,帶著行李外出散心。

    「他去哪裡了?」花崇再次來到王湘美的房間,在抽屜、柜子里翻翻找找。

    房間不大,擺了床和衣櫃之後,就不剩多少空間了。靠近窗台的地方有一張小書桌,桌上擺滿課本、少兒百科全書,書桌下的抽屜里卻全是漫畫。

    「他沒說。」王佳妹站在門邊,兩眼無光,臉上愁雲慘澹,比第一次坐在問詢室時蒼老了許多,「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柳至秦道:「仇罕在洛觀村。」

    「洛觀村?」花崇條件反射想到那死了五個男孩的積案,眉間輕輕一皺。

    「我隨便查的。」柳至秦說:「他應該是跑去逃避現實。畢竟那裡算是個旅遊區,雖然離洛城不遠,但沒人認識他,花銷也比長途旅行低。」

    花崇點點頭,繼續看王湘美的書本、玩具。

    那些漫畫書質量很一般,頁邊有些割手,還有脫墨現象。

    染在手上的墨單用干紙巾擦不掉,花崇搓了搓手指,放下漫畫書,拿起一個精緻的硬面筆記本。

    這個筆記本里貼滿了卡通少女,她們每一個都有至少五套漂亮的衣服。王湘美用彩色水筆在旁邊加了不少標註——最喜歡哪一套,最想擁有哪一套,哪一套可能最貴……

    這個身穿紅白色連衣裙離世的小女孩,看來真的很渴望擁有一條稱心的公主裙。

    ??

    「王湘美很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離開豐收小區,花崇說:「她大概是明白母親不易,所以從來不跟王佳妹討要什麼,給什麼衣服就穿什麼衣服,把嚮往都貼在筆記本里。」

    「那個筆記本還帶了鎖。」柳至秦拿出車鑰匙,「雖然很容易打開,但起碼說明兩點——她很珍惜貼在裡面的衣服貼畫;她不想讓王佳妹看到。」

    坐在副駕上,拉好安全帶,花崇感嘆道:「王湘美是個很懂事,也很細心的小姑娘。但她鎖筆記本的行為有些多餘。因為即便她不把那個筆記本藏起來,王佳妹也不會因為看到那些貼畫就明白她的心思。王佳妹剛才的反應,你注意到了嗎?」

    「嗯,她很茫然。她不明白那些貼畫對於王湘美的意義。」柳至秦道:「有時候生活會把一個人變得麻木,更糟糕一些就是麻木不仁。王佳妹常年做低端服裝批發生意,成天想的都是如何多攬一筆生意,如何多賺幾十塊錢。她需要不斷與人討價還價、斤斤計較,甚至於勾心鬥角。說句不恰當的話——她每天都得如『潑婦』一般去戰鬥。長時間下來,她已經失去了感知纖細、單純、美好情感的能力,她看不懂王湘美藏在筆記本里的細小心思。但這其實不能說是她的錯。她也只是太想在大城市裡站穩腳跟,讓家人過得好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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