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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48:59 作者: 初禾
不過現下,亟待思索的卻是案子。
「那個木屋,我們之前認為是老師體罰學生的場所,但照菌子店老闆娘的說法,木屋可能是多起霸凌事件的現場。對兇手來說,那裡可能有特殊的含義。」花崇道:「因為那裡是錢毛江等人欺凌同學的老巢。」
柳至秦垂首沉思,「錢治國說了三個印象最深的被欺凌者,盧嬌嬌,錢猛虎,張米。這三個人現在已經不在洛觀村居住。剛才那位老闆娘被燒了背,絕對是非常嚴重的欺凌,但錢治國沒有印象……」
「這就是我想到的關鍵。」花崇右手握成拳頭,有節奏地輕捶著左手手心,「錢毛江點火燒傷女生,性質那麼惡劣,錢治國身為校長,為什麼沒有印象?他記得羅昊一磚頭砸破了張米的頭,記不得老闆娘被錢毛江燒傷?」
柳至秦迅速反應,「兩種可能——錢治國在撒謊;錢治國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錢治國沒有必要撒謊。」花崇停下捶手心的動作,「他確實不知道。事情發生在木屋,只有在場的人知道,老闆娘回家,所受的傷被家人發現,錢勇給錢,兩家人私了。」
「既然如此,那麼那個木屋裡可能還發生過一些鮮有人知的,甚至更加可怕的凌虐事件。」柳至秦心念電轉,「也就是說,說不定有人比盧嬌嬌等人受過的欺辱更嚴重。這個人,或者這個人的親人,有足夠的動機對錢毛江動手。」
「對,『他』在上次的調查中沒有成為嫌疑人,躲過了層層調查。這從側面說明,村裡的人根本沒有懷疑過『他』,他們認為,『他』並未被錢毛江等人欺負過。」
柳至秦皺眉,「如果兇手是這個人,要怎麼著手查?」
花崇想了片刻,「我們現在就兩個思路,明線是錢闖江,暗線是這個半點痕跡都不留給我們的人。還有,你記不記得老闆娘說過,她被欺辱時是15歲?」
「記得,怎麼?」
「15歲,是念中學的年紀了。洛觀村只有小學,沒有中學,這裡的孩子小學畢業後,只能去鎮裡念中學。當年洛觀村交通極其不便,學生們只能住讀,寒暑假才能回到村里。」花崇說。
「那這更能解釋錢治國為什麼不知道老闆娘受傷這件事了。當時正是假期,學校根本沒人,木屋完全受錢毛江支配。」
花崇豎起食指,「還有一點,那些離開洛觀村,去鎮裡上中學的人沒有被報復。」
柳至秦露出困惑的神情。
「錢毛江不僅收了比自己年紀小的小弟,還收了年長的小弟,這是錢治國說的。」花崇條理清晰地說道:「出事時錢毛江即將念六年級,那些比他年紀大的則將離開洛觀鎮。兇手殺了小弟之一的羅昊,卻放過了即將去念中學的人。這說明什麼?」
柳至秦來回走了幾步,「離開洛觀村的人,不再對兇手構成威脅!」
花崇抬頭,「也可能是不再對兇手身邊的人構成威脅。」
「你是說,兇手並非被欺凌的人,『他』是在保護某個人?」
花崇沉默幾秒,抓了抓頭髮,「我們是不是越想越亂了?」
柳至秦按著眉心,「有點。我都頭疼了。」
「那今天先到這裡,剛到第一天,對案子的了解還太淺,在這個時間段發散太多的話,其實很容易跑偏。」花崇說完腦中一閃,近乎本能地抬起雙手。
柳至秦注意到他的動作,但不明白他突然抬手是什麼意思。
意識到自己想幹嘛,並且差一點就幹了時,花崇果斷收回手,有失水準地笑了笑。
柳至秦:「嗯?」
「沒事,活動一下手臂。」花崇邊說邊快步走進衛生間,「我先用,不介意吧?」
柳至秦笑著搖了搖頭。
關上門,花崇呼出一口氣。
剛才,他險些就因為柳至秦說頭疼,跑去給人家揉太陽穴了!
傍晚柳至秦給他按摩過肩膀,潛意識裡,他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想什麼時候能夠「還」回去。剛才似乎是一個機會,可揉太陽穴沒比揉手好多少,還是親密得過分。
他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珠鋪灑在臉上,順著筋肉的線條往下淌。
這一天從早忙到晚,大腦不停接收、處理著信息,身心都已非常疲憊,按理說,是絕對沒辦法分神想其他的事。可他放空片刻後,腦海就被柳至秦填滿——
早上柳至秦在車上打瞌睡的模樣;下午柳至秦在茶館往他的茶水裡夾糖塊的模樣;傍晚柳至秦站在他身後,溫柔地給他按摩肩膀的模樣;剛才在河邊,柳至秦偏頭看他的模樣……
他單手撐在浴室濕漉漉的壁磚上,低頭深深吸了口氣。
磨砂玻璃門將水流的聲響變得模糊,那種隱約的沙沙聲撓得人心頭髮癢。柳至秦草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又把花崇的背包放好,環顧一周,竟發現自己找不到事做。
此時,他本應打開筆記本,查一查錢闖江的網購記錄——遊戲周邊極有可能是在網上買的,當然也不排除在實體店或者漫展上購買的可能。
但現在,他不大想工作。
無所事事片刻,他走到花崇床邊,拿起花崇脫下的薄外套,右手伸進衣兜里。
兩秒後,他將薄外套放回原位,手裡多了兩個毛茸茸的東西。
是小男孩強行送給他的老虎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