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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頁

2023-09-28 10:48:59 作者: 初禾
    花崇穿便裝的時候不大像警察,慢悠悠地踱進去,像個遠道而來的、好奇心滿滿的客人。

    前台姑娘以為他也是沒訂上房間,進來參觀的遊客,熱情地招呼道:「先生,您穿過這個大堂,往裡邊兒走,裡面還有很多好看的。」

    花崇沖她禮貌地笑了笑,「謝謝。」

    「山味堂」確實建得不錯,依山傍水,環境清靜,偶爾又聽得見喧鬧的人聲,置身其中,有踏入世外桃源之感。花崇走了一會兒,收到肖誠心的微信:錢毛江的家人不太願意面對警方,不過花隊你放心,這點小事我肯定能搞定,我這就去找政府的人,讓他們出面。

    花崇回復道:沒關係。

    不願意面對警方?這倒不是什麼難事。

    不以警察的身份出現就是了。

    不久,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柳至秦:我到錢慶的家了,他家人看上去挺好說話,一會兒跟你匯報情況。

    他彎起唇角,快速打字:行,晚點交流情報。

    剛收起手機,一旁的小樓里傳出一陣笑聲。花崇循聲望去,只見一群年輕人從二樓走下來。

    他們二十出頭,染著發,打扮得過於「時髦」,各種稀奇古怪的流行元素疊在一起,土氣擋都擋不住,很有城鄉結合部富家子女的風範,不像是城裡來的客人,大概率是本地人。

    果然,一個染著紅髮,穿著金色蕾絲紗裙的女人沖一個穿白色Polo衫的男人道:「二少,你們家的菜是不是改良過了?比上次還好吃!」

    「專門為你改良的,喜歡嗎?」被叫做「二少」的男人油腔滑調,說話時還攬著另一個姑娘的腰。

    「山味堂」的大廳有一面照片牆,花崇走馬觀花地看過,確定這人就是錢毛江的弟弟,錢鋒江。

    眾人嘻嘻哈哈越過庭院,看樣子是要去不遠處的竹林包房。花崇跟了上去,裝作客人的樣子,一邊賞景,一邊聽他們說話。

    言語裡可聽出,這洛觀村第一富的錢家目前正是錢鋒江當家,老三錢闖江雖然也管事,但人緣不如錢鋒江。而他們的父親錢勇去年患了病,一直在鎮裡接受治療。若是老父親一去,兩兄弟就要分家。

    錢鋒江領著一幫朋友進了包房,花崇找了塊石頭,坐在上面抽菸。

    不出他所料,沒過多久,錢鋒江就從包房裡出來了,哼著歌往回走。

    「二少。」花崇起身叫道。

    「嗯?」錢鋒江轉過身,狐疑道:「你是?」

    「慕名而來的遊客。」花崇上前幾步,「聽說『山味堂』是洛觀村最好的農家樂,可惜訂得太晚,已經沒有房間了。」

    錢鋒江理了理Polo衫,「你認識我?」

    「錢二少人緣那麼好,來洛觀村的人誰不認識?」花崇露出幾分討好之意。

    錢鋒江顯然非常吃他這一套,「來者是客,訂沒訂房我都歡迎。客房滿了,想加桌吃個席也不是不行,你們有多少人?我讓廚房去安排一下。」

    花崇有些尷尬地說:「我一個人來的。」

    錢鋒江很是意外,「這裡很少有人獨自來玩。」

    花崇笑了笑,「二少,如果想吃你們家的席,是不是必須湊齊一桌人?」

    錢鋒江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一個人確實不好安排,這樣吧,今天我請朋友吃飯,你要不嫌棄,就跟我們一起。他們在那包房裡玩牌呢,晚上還要吃一輪,帶你嘗個鮮。」

    「那多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錢鋒江大氣道:「出門在外,都是朋友!」

    花崇從善如流,隨錢鋒江進了包房。

    年輕人們根本不認識花崇,但見是錢鋒江領進來的,以為也是錢鋒江的朋友,便招呼花崇一起打牌。

    花崇平時不玩牌,但若是要打,看著也挺像那麼回事。

    錢鋒江不在,大約是忙農家樂的事去了。大家打著打著,就開始家長里短,東拉西扯。

    「錢老頭快掛了吧?看二少的意思,估計沒多少時間了。」

    「你們說要是以後真分家了,三少能分到多少?」

    「『山味堂』肯定是二少的。二少人好,該二少得。到時候如果他們爭起來,我們家站二少一邊。」

    「嘖,二少搶到大頭,對我們也有好處吧。」

    「那是當然。」

    花崇聽了一會兒,適時地感嘆了一句:「二少這些年也不容易。」

    這話說得極有技巧,不動聲色地挑起話題,看似是在夸錢鋒江,實際上是想引出過去的事。

    馬上就有人上鉤。

    「可不是嗎!他們家雖然以前就挺有錢,但一家三個兒子,爭家產都得打破頭。」

    「當初沒人想過,二少才是最有出息的一個吧?」

    「那還不是因為錢毛江死了!」

    花崇手指微頓,疑惑道:「錢毛江?」

    「嗨,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也不奇怪。」一人說:「二少以前有個哥哥,十年前被一把火燒死了。」

    眾人開始鬨笑,有人甚至道:「活該。」

    花崇問:「燒死了?怎麼回事?」

    說「活該」的那人將十年前發生的事粗略講述了一遍,和花崇了解的一致。但讓他頗感意外的是,這些人對錢毛江的死都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

    既然他們是錢鋒江的朋友,那錢鋒江的態度便不難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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