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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48:59 作者: 初禾
「柳哥?哪個柳哥?」曲值納悶,「外來人員?顧問?不是吧?桑海那逼玩意兒剛還罵我們有內奸,老花就跟外人聊案子?不怕情報外泄?」
「什麼外人,那是咱們新同事。」張貿是重案組年紀最小的刑警,才調來沒多久,腦袋圓圓的,見誰都叫一聲哥。
「我怎麼不知道有新同事?」曲值問:「哪個分局調來的?」
張貿往天上一指。
曲值:「天上掉下來的?嘖,你咋不說石頭裡蹦出來的啊?」
「公安部!」張貿說:「公安部調來的!」
曲值驚了,「公安部?瘋了吧,公安部往咱們市局調?」
「柳哥厲害著呢。」張貿吃了人家的宵夜,自然得美言幾句,「剛來就和咱花隊聊得不亦樂乎。他還說他倆的名字湊在一起是『柳暗花明』。這案子說不定馬上就破了!」
柳暗花明組合此時正霸占著陳爭的辦公室,從頭到尾梳理案情。
「桑海有作案時間、作案動機,監控拍到了他,刀也找到了,如果他是兇手,這合情合理。」柳至秦坐在沙發上,外套疊放在一旁,一隻手夾著筆,一隻手按在膝蓋上,「但我看了他的審訊筆錄,覺得兇手另有其人。」
花崇沒有立即表示贊同,靠在沙發的軟墊上,「哦?為什麼?」
「這個案子,兇手可以說做得滴水不漏。他留下徐玉嬌的身份證,有兩個可能,一是他不怕我們從徐玉嬌入手查,二是他在挑釁警方。我希望是前一種情況,因為如果是後一種,他再度作案的可能性就不低。」
花崇略一皺眉,「因為擔心出現模仿犯罪,市局已經通知各個分局、派出所加強轄區的安保力度。」
柳至秦點頭,繼續道:「他思維縝密,在不留破綻的同時,可能還在刻意誤導我們——但目前我們不知道哪些表象是假的,只會覺得他行事矛盾。但是反觀桑海,這個人極易感情用事,說出的話多次前後矛盾,這要麼是在撒謊,要麼是過度緊張,造成邏輯混亂。桑海如果是兇手,那這案子就根本沒有難度。」
花崇撐著太陽穴,「但目前沒有別的線索了。徐玉嬌的人際關係已經過了一遍,上網和通話記錄也都查了,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那就只好繼續在案發地排查了。」也許因為尚未正式入職,柳至秦顯出幾分輕鬆,「花隊,記得咱們上次見面時的事嗎?」
「我們不是在討論案子嗎?」花崇無語,怎麼突然說起那天晚上?
「當時我說,建築物修築之時是最誘人的,其實案子也是。」柳至秦笑,「尚未偵破時最誘人。」
這倒是,花崇想。
「明天一起去道橋路吧,桑海在五金店買了水果刀的事不就是跟那兒的居民聊出來的嗎?繼續聊下去的話,萬一能找到那把家用榔頭的下落呢?」柳至秦頓了頓,又說:「而且還有一件事,看過筆錄之後我一直有些在意。」
「什麼事?」花崇將身子稍微往前一傾,直覺柳至秦在意的事與自己在意的事是同一樁。
「發現徐玉嬌屍體的人叫邱大奎,但報案的人叫呂常建。」柳至秦說:「這個邱大奎為什麼不自己報警?」
花崇盯著柳至秦,半天沒說話。
這件事他一直覺得不對勁,但與其他線索相比,邱大奎不報案實在算不上什麼。如今被柳至秦提出來,那一點疑惑便被陡然放大。
柳至秦豎起筆晃了晃,「花隊?」
「啊……」花崇回神,「行,明天就去查!」
說著正要站起來,一邊的柳至秦卻猛地靠近,花崇僵在座位上,瞳孔驟然一縮。
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花崇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淺淡的洗髮水香味。
從西北回來之後,他的睡眠質量就一直不高,最近兩日又因徐玉嬌一案猛耗心力,反應忽地一滯,眼中難得露出一絲茫然。
「花隊,你要好好休息啊。」柳至秦的聲音就像他的笑容一般溫和,說話時眼尾彎彎的,絲毫沒有攻擊性,「你眼裡有很多紅血絲,眼下也有些發青。」
「嗯。」花崇垂眼,下意識抬手揉了一下,「不打緊,習慣……」
話音未落,揉眼的手就被輕輕捉住。
花崇動作頓住,警惕而不解地抬頭。
「我這裡有一瓶緩解視疲勞的眼藥水。」不等花崇掙脫,柳至秦就主動放開,退到另一邊沙發上,從脫下的外套衣兜里拿出一個方形小盒子,「花隊,眼睛越揉越不舒服,紅血絲哪是能揉掉的?這眼藥水不錯,試一試?」
「謝了。」花崇接過,手指碰到了柳至秦的指尖。
他很少用眼藥水,滴得沒有章法。
柳至秦說:「眼珠往上抬,滴在下眼白上。」
花崇浪費了好幾滴,硬是弄出了淚流滿面的效果。他眼睛本就紅著,這下看著當真像哭了一場。
柳至秦抽來幾張紙,「當重案刑警真辛苦。」
花崇一邊擦淌下來的眼藥水,一邊順著這話問:「那你是怎麼想的?好好的公安部不待,調我們這兒來吃苦。」
「我倒是想待在公安部。」柳至秦聳了聳肩,雖然仍舊笑著,但那笑容卻多了一絲苦澀。
「嗯?」花崇好奇了,「你不是自願調來的?」
「誰跟你說我自願調來的?」柳至秦輕輕嘆氣,「違犯了紀律,在信息戰小組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