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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46:22 作者: 靡寶
    張其瑞倒是落落大方,「劉老師,師母。我陪靜雲來的,師母您坐,不用麻煩了。我不渴,您歇息著。」

    劉靜雲覺得要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她也不想讓父母知道她和孫東平再鬧矛盾,於是gān脆閉口不提。張其瑞也配合她,只幫忙做事,從來不多話。

    倒是劉母實在忍不住,打水的時候拉住了女兒,問:「你怎麼換人了?」

    劉靜雲哭笑不得,「沒換。東平有事忙,其瑞又熱qíng,就跟過來了。」

    「你騙誰呢?」劉母說,「這種chuáng前孝子,是普通人可以做的嗎?你們本來就是……你們又好了?」

    「沒有的事。」劉靜雲低頭淡淡道,「朋友嘛。爸又是他老師,他來幫忙沒什麼。」

    劉母仔細打量女兒,「你都瘦了,沒jīng打采的。你和孫東平的婚事怎麼樣了?我說要去上海幫你,你原來答應得好好的,後來又不要我去了。萬一孫家人欺負你……」

    「媽,你想得太多了。」劉靜雲安慰母親,「我是看你身體不好,才不要你去上海的。你看爸現在也病了,你也要照顧他不是?」

    劉母探頭望了一眼正在和醫生說話的張其瑞。她當年還是挺喜歡這個孩子的,只可惜和他們家沒緣分。再看看女兒蒼白疲倦的臉,想起本該在而不在的未來女婿,劉母嘆了一口氣。

    天黑了下來,劉靜雲他們被母親趕出了病房,這才有空去吃飯洗臉。張其瑞就在醫院對門的旅館定了房間,劉靜雲很不好意思,謝了又謝。

    「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張其瑞望了望兩旁街道。這城市變化太大,曾經熟悉的地方現在也挺陌生的了。「我記得過去一個路口有個小商業中心,應該可以找家好點的館子。」

    劉靜雲累得很,一切聽從張其瑞指揮。兩人挑了一家本城連鎖、口碑也不錯的飯店,點了幾個清淡的菜。劉靜雲糙糙吃了幾口,又掏出手機打孫東平的電話。

    張其瑞觀察她的臉色,問:「還是沒人接?」

    劉靜雲失落地搖頭,又有點怨憤,「到底在搞什麼?即便是出意外死了,警察也會來告訴我一聲吧。」

    張其瑞笑。他還挺懷念劉靜雲這直慡的xing子的。

    「或許是手機沒電了。」

    劉靜雲冷笑,「說開會,那是安慰我,也安慰他自己的。徐楊都不知道他的行蹤,他能去哪裡開會?」

    張其瑞心理也暗罵孫東平。人也不能蠢到這個地步,撒謊也要找個可靠的理由吧。

    劉靜雲神色淒楚,「自從和他顧湘重逢以來,感覺一切都變了。也不是說他對我不好,只是說話做事,感覺都已經和以前不同了。」

    「他怠慢你?」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劉靜雲沖張其瑞苦笑,「其實他現在的表象,放在別的女人那裡,都會覺得再正常不過。我朋友也和我說,男人總是粗心大意的,男人總是很懶的,男人總是容易心猿意馬的。但是我總覺得這些不會發生在孫東平身上。」

    張其瑞笑了,「你太看好他了。他也只是個普通男人。」

    「不是我看好他,是他以前一直做得太好了。」劉靜雲說,「他以前細心體貼又勤快,家裡的家務大部分都是他做的,他和我jiāo往五年,也從來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什麼糾葛。好吧,現在回來了,顧湘出現了,他就像西遊記里的妖怪遇著了孫悟空,一下被打出了原型。」

    「這麼說,還是他怠慢了你。」

    劉靜雲憂心忡忡地說:「怠慢倒是其次的。我總覺得,他以前對我這麼好,就是把我當做顧湘了……」

    「靜雲?」張其瑞皺眉。

    劉靜雲沒理他,繼續說:「他把要對顧湘的好,都放在我身上了。現在正主出現了,他的熱qíng終於找到了正確的方向。我這個臨時寄託品,就再沒了用處。」

    「靜雲,」張其瑞語重心長地說,「感qíng不是死物。孫東平對你的感qíng,和他對顧湘的感qíng,是兩回事。」

    「那我就是他一根救命的稻糙。」劉靜雲笑,「在英國,我出現得太及時了,又對他太好。」

    「靜雲,你想太多了。」張其瑞勸道,「孫東平也是一具ròu身,一顆ròu心。他當然會有掙扎的。」

    「你也在為他說話?」

    「我們都是男人,我理解他。」張其瑞老實說,「我曾想過,如果我處在和他同一qíng況下,我會怎麼辦?我覺得我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你在為他開脫。」劉靜雲沒好氣。

    張其瑞倒是隨和一笑,「靜雲,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完美的。事業、感qíng、家庭、朋友,都有不盡人意的地方。你從小什麼事都求百分百的好,到現在還不肯妥協嗎?」

    「什麼妥協?」劉靜雲不解。

    「孫東平對你和顧湘都有qíng,也有責任心。你必須要知道,他雖然已經決定和你共度餘生了,但是顧湘還是會永遠在他心裡有一塊位置的。」

    「所以說,顧湘才是他的真愛。」劉靜雲直直盯著張其瑞。

    張其瑞嘆氣,「如果孫東平不愛你,不會想和你結婚。」

    「我真不明白了。」劉靜雲搖頭笑,「你們男人是怎麼了?既然都要結婚了,那為什麼不全心全意去愛那個女人呢?」

    「孫東平會愛你,對你好的。」

    「顧湘也會始終像一根刺一樣扎著的。」

    「靜雲,天下又有多少人那麼走運,和自己的真愛結婚呢?」

    劉靜雲搖頭苦笑,「那說白了,還是我的完美主義在作怪。」

    張其瑞口gān舌燥,只好說:「孫東平沒有把你當替代品。他對你是有真感qíng的。」

    「可是遠不及對顧湘深,是不是?」

    破繭8

    張其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也不知道孫東平到底怎麼想的。不知道那人現在這麼失常,只是因為他對顧湘憐愛,還是因為他對劉靜雲真的無qíng。

    劉靜雲斟酌了片刻,終於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知道?」

    「我知道知道一個大概,就是顧湘失手殺了人。我每次問孫東平,他臉色都難看得像是要死了一樣,後來我就不敢問了。那其中的細節,我一直不知道。」

    張其瑞放下了筷子。

    「你還記得葉文雪和姚依依吧?」

    「記得。」劉靜雲點頭,「都是孫東平以前談過的女朋友。葉文雪還被姚依依找人打過,那事鬧得挺大的呀。」

    「葉文雪轉學的時候你還在的。姚依依是一直和孫東平談到高二下學期,孫東平和顧湘好上了,就果斷地和她分手了。」

    「姚依依會甘心嗎?」劉靜雲還記得那個女生心機十分深沉。

    「的確不甘心。」張其瑞說,「姚依依後來找過顧湘幾次麻煩,但是孫東平都把顧湘保護得很好。高三前半年大家都相安無事的。下半學期的時候,顧湘她家的房子面臨拆遷。葉文雪的父親是官員,收了賄賂,要求居民低價把土地賣了。顧湘家裡和鄰居們都不同意,居民和拆遷方起了衝突。姚依依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這事,就去找了葉文雪。兩個女生具體怎麼說的,倒是不清楚。只是葉文雪後來坦白,說她私下給了那拆房子的包工頭一點錢,要他故意去找顧湘家的麻煩。」

    「什麼麻煩?」劉靜雲急忙問。

    「還能是什麼麻煩?」張其瑞苦笑,「幾個大男人衝到人家屋裡,打砸搶,還把顧湘的外婆打傷了。顧湘qíng急之下從廚房裡拿刀子要保護外婆的,不知道誰在背後推了她一把,刀子cha在一個人的胸上了……後面的事你該知道了吧?」

    劉靜雲臉色煞白,點了點頭,「居然……是這樣的……」

    「這案子判下來的時候,葉家還沒倒台,所以判得也重。不然放到現在,或許根本用不著坐牢的。後來葉家垮了,孫東平雖然人在國外,卻還是花錢僱人找到了葉文雪,要問個清楚。」

    「我從不知道這事!」劉靜雲驚呼,「她怎麼說?」

    「她說,當時推顧湘一把的,就是她。」

    劉靜雲驚駭,「那姚依依呢?」

    「姚依依非常jīng明,整件事都是她慫恿策劃的,可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高中一畢業,她就去美國了。」張其瑞冷哼一聲,「她最jīng明油滑的。跑那麼遠,孫東平想報復她也沒辦法。」

    劉靜雲察覺不對,「難道孫東平報復了葉文雪。」

    張其瑞的眉毛一挑,轉眼笑起來,輕鬆道:「你別想多了,我就是隨口說說的。不過葉文雪自己墮落了,下場也不好。前陣子得到消息,說她……生病去世了。」

    「已經不在了……」劉靜雲怔了一下,「顧湘知道嗎?」

    「我沒同她說過。不過我想孫東平應該會告訴她的。當年那事,他也要負很大的責任。如果不是他當初沾花惹糙,欠下那麼多qíng債,顧湘也不會被牽連了。」

    劉靜雲還在震撼之中,喃喃道:「想不到其中居然這麼複雜。」

    她神色更加黯淡了。她原來以為孫東平那麼痛苦,只是因為顧湘的不幸。現在看來,那份感qíng里還夾雜著愧疚和悔恨。

    感qíng越複雜,就越難了解。愛qíng容易消逝,包含著內疚的愛,卻往往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積累地越深。

    一頓飯吃得寡然無味。劉靜雲也急著回醫院照顧父親,於是兩人早早結帳,出了飯店往醫院走。

    走進醫院,正要往住院部走,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護士小姐,請問照片是去幾樓啊?」

    劉靜雲和張其瑞同時轉過頭去。醫院大廳的問訊處,孫東平金jī獨立,半個身子都靠在顧湘身上。顧湘扶著他,眉頭緊皺著。

    小護士玉手一指,「上電梯,三樓A區。」

    兩人道過謝,轉身往這邊走來。

    顧湘低著頭,是孫東平先看到劉靜雲二人的。他的腳一下就像生了根一樣,再也走不動了。

    顧湘納悶地抬頭,先看到了張其瑞,然後才認出來旁邊那個人是劉靜雲。

    破繭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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