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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46:22 作者: 靡寶
孫東平也是要笑不笑的,目光落在她葉文雪青紫的臉上。
「還疼嗎?」
葉文雪撒著嬌,「當然疼啦,每天洗臉的時候都不敢碰,一見水就疼。」
「不是沒破皮嗎?怎麼會沾不得水?」
「可是碰著就疼啊。」葉文雪嘟著嘴,「我都只敢輕輕擦一下,而且啊,睡覺的時候頭都不敢朝這邊。還有呢,我這樣子,不論走到哪裡,都招來人家看。真是丟死人了!」
孫東平笑意加深了些,眼裡沉沉地沒有一絲光芒,「怎麼傷得這麼嚴重?找醫生看了嗎?」
「看了啊。」葉文雪說得頭頭是道,「醫生說這是什麼軟組織挫傷,很難養的呢。我們家為這個花了不少錢買藥,都還沒叫那個顧湘賠我醫藥費呢!唉,我媽也說我這人心軟,不愛同別人計較,受了委屈也就自己受了。」
小美女哀婉動人地一番演說,孫東平都笑出聲來了。他拂了拂她的劉海,說:「你媽可真護著你呢。」
「她是我媽啊!」葉文雪得意地說,「其實啊,東平,我媽鬧到學校來這事,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拉不住她啊。你真的要相信哦,我媽平時xing格最是溫柔了,我爸就說我這點最像我媽了。呵呵,當然拉,我們母女兩長得也像。我媽當年可是十鄉八里的一枝花,多少知青在追我媽,後來還是我爸……」
「知道了。」孫東平不耐煩地打斷了葉文雪含蓄地自chuī。
他覺得有點奇怪,當初他追求葉文雪的時候,她可是惜字如金,送東西給她,能得一個「好」字就十分難得了。像今天這樣長篇大段地演講,那是想都沒想過的。
而且越接觸越發現,當初的冷美人,其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撥去了華麗的外殼,裡面的東西其實乏善可陳。這個女生除了漂亮些,也和其他女生沒有什麼區別。
葉文雪正在得意的風頭上,沒仔細看孫東平的臉色。她自顧說:「對了,這個周末我們去滑冰怎麼樣?我表哥在天星娛樂城開了一家滑冰場,是真冰。你說你會滑冰刀的,你可要教我哦!」
女孩拉著男生的手撒著嬌。孫東平面色平靜地問:「你的臉這樣,到處跑沒問題嗎?」
葉文雪滿不在乎,「沒關係的。反正也快消了,你看,都沒先前那麼青了。」
「我看看。」孫東平說著,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葉文雪一驚,臉克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東平……別……同學看著……」
二班的學生果真都看了過來,少男少女對這種事最是熱衷,於是紛紛擠眉弄眼,竊竊私語。
葉文雪又是害羞又是興奮,眼角眉梢都掩飾不住chūn色。她以為孫東平要親吻她,於是閉上了眼睛。
略微粗糙的指尖摩挲著她的臉頰,隨後是一片濕潤的冰涼。
葉文雪一愣,孫東平的手已經鬆開了她的下巴。
孫東平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張濕紙巾,此刻,潔白的紙巾上有一塊青紫色的痕跡,十分顯眼。
葉文雪打了一個冷戰。即使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臉上那塊青印肯定已經被擦得七零八落了。
教室里傳來同學們驚訝的呼聲。那個呼聲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蒼蠅般嗡嗡不絕的討論聲。
疑惑、驚訝、鄙視的目光紛紛投了過來。葉文雪心裡只響著一個聲音:糟糕!
她下意識地抓住孫東平的胳膊,「東平,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說的。」孫東平還是那雲淡風輕的表qíng。他手一揚,就把那張紙巾丟在了地上。
葉文雪頭皮發麻。她認識孫東平的時間也不短,她知道這個男生看似xing格衝動的,所以越是平靜地時候,越是表示他生氣。
「這是什麼?」孫東平半笑不笑地問,「顏料?還是什麼粉底?我對女人的東西不了解,不過你挺能耐的啊,把你媽都騙過了吧?」
葉文雪被他這表qíng嚇住了,都快哭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想給那個女生一點顏色看看。誰叫她在那麼多人面前打我一耳光的……」
「所以你就把顏色抹在臉上給她看啊?」
孫東平話音一落,連教室里幾個偷聽的同學都跟著一起笑了起來。葉文雪臉上就像真的被扇了耳光一樣,漲得通紅。
「這種小伎倆,以後別在我面前耍了,我也不喜歡被人騙。」孫東平把手揣進褲子口袋裡,歪著腦袋看著葉文雪。看上去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感。
少女的確漂亮,現在這惶恐不安的模樣,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也十分動人。心腸稍微軟一點的,沒準就原諒她了呢。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媽家世代都是骨科中醫,我多少也學了點皮毛。別的不行,跌打損傷的真假還是看得出來的。」孫東平搖了搖頭。這種沒腦子的女生,漂亮有什麼用?就像塊口香糖,甜味盡了後,味同嚼蠟,真沒意思。
遠航13
葉文雪作假的事,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就傳到了顧湘的耳朵里,還是劉靜雲來說的。
劉靜雲把這事當成一則笑話來講,「我就說她那張臉青得蹊蹺。你那天不過是輕拍了一下,她沒道理變豬頭啊?原來是她自己弄的!她也真奇怪,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豬。」
旁邊一個女同學也笑道:「這下大家都知道她是裝的了,都知道她這人虛偽又惡毒。顧湘,你趕緊去和老師反應,說葉文雪冤枉你。」
顧湘想了想,說:「還是算了吧。」
「這怎麼能算了呢?」女同學不服氣,「不能讓他們二班的人覺得我們一班好欺負。」
劉靜雲這次卻同意顧湘的話,「算了,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總不能叫老師認錯吧?」
顧湘不禁沖劉靜雲露出笑容來,到底是她聰慧,善解人意。
學生到底只是學生,老師的權威是不可挑釁的。這次事件,老師也是屈服於家長的bī迫。顧湘畢竟的確和葉文雪起了衝突,葉文雪的臉是青是紅,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這個時候去找老師叫屈,除了讓老師為難,什麼都得不到。
這是顧湘從父親和繼母那麼學來的人生經驗。
所以她也總是在想:快點長大吧!長大了,離開這個家,離開掌控,她就可以展開翅膀自由地飛翔了。
劉靜雲私下問張其瑞:「你說,孫東平gān嗎這麼做?正常qíng況下來說,葉文雪是他女朋友,他沒道理在人前拆女朋友的台啊。」
張其瑞只覺得天下女生都愛八卦,這種問題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討論xing,「孫東平有他自己的原則。再說了,葉文雪弄得也太假了。」
劉靜雲驚呼:「你早就看出來了?」
張其瑞白了她一眼,「那麼假的一塊淤青,我看第一眼就知道是她自己畫的。也只有你們這種傻子才信。」
「那你怎麼不早揭穿?」
張其瑞翻著歷史課本,漫不經心地說:「這是老四的事,得讓他自己處理。」
「男人的原則?」劉靜雲嗤笑。
「算是吧。」張其瑞低聲說,「自己的女人,自己管理。」
劉靜雲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又很興奮地說:「孫東平不會真的喜歡顧湘吧?」
張其瑞用書蓋住頭,決定徹底忽略劉靜雲的八卦。
這天恰好又是顧湘他們小組做值日。她和兩個女生負責教室外的班級保潔區。天氣涼了,又是東風天,樹葉落了一地。三個女生花了好大力氣才把濕葉子掃淨。顧湘和一個女生一起拖著沉重的垃圾筐去倒垃圾。
垃圾場在學校球場旁邊,是個一米多高的池子,學生們得走上台階才能把垃圾倒進去。顧湘和這個女生都瘦弱,力氣不足二兩。兩個女生正氣喘吁吁地提著垃圾筐爬台階,忽然一雙手伸過來,從兩個女生手裡奪過了竹筐,三步並做兩步,走上了台階,嘩啦一下把垃圾筐倒了個底朝天。
兩個女生面面相覷。
孫東平倒完垃圾,轉過身來,把垃圾筐遞了回去。
他口氣還大得很:「我說,看你們那架勢,天黑了都倒不完這垃圾。你們組男生都死絕啦?這種體力活都讓你們兩個女生來做?」
顧湘不免為自己組的同學辯解:「值日是輪流的,今天輪到了我們兩個而已。大家都是一個班的同學,gān嗎詛咒別人啊?」
「切。」孫東平不屑地哼了哼。
那個女生十分機靈,一看就知道孫東平有話對顧湘說。她立刻找了個藉口拿著垃圾筐先回教室去了。
孫東平哼了哼,也不知道又為什麼事不滿。他低頭看到顧湘黑糊糊的手,說:「走吧,先去洗個手。」
顧湘看了看自己的手,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朝著籃球場旁邊的水管走過去。
孫東平擰開了水龍頭,先試了一下溫度。球場的水龍頭哪裡會有熱水,他只好說:「將就一下吧。」
顧湘苦笑。她從小到大,冬天除了洗澡,用的都是冷水。真正該將就的人應該是孫東平他自己才對。
孫東平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半塊肥皂,丟給顧湘,「指甲fèng也洗gān淨。」
顧湘臉有點發燙。之前曾經有一次她幫老師發試卷,卷子遞給一個同學後,聽到那個同學和別人笑著說顧湘的指甲很髒。
她當時也是臉紅如火燒。畢竟一個女生被人嘲笑指甲髒,真是十分丟臉。可是她平時要做家務,周末有時候還要去工廠里幫父親打點零工。一雙勞動的手,洗gān淨了後,也很快就髒了,有什麼辦法?
這事不知道孫東平是怎麼知道的。倒是難的他有心了。
孫東平看著顧湘。女生依舊一副低眉順眼的表qíng,就像電視劇里總是受欺負的小媳婦,看著就讓人想狠狠欺負一下,也難怪葉文雪要來找她麻煩了。不過她也算懂事,葉文雪這事,她一個人忍了下來,老師同學,包括他自己,都有了台階下。想到這裡,他又覺得挺對不起顧湘的。
「喂,你肚子餓了嗎?」
顧湘甩了甩手上的水,覺得孫東平這個問題有點莫名其妙,「怎麼啦?」
「我請你吃飯吧。」明明是邀請,孫東平說起來卻像是命令。
顧湘啼笑皆非,「謝啦。我得回家做飯,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