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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39:02 作者: 空夢
    如今,他等來了他的銀河。

    五年後。

    宿朗重病垂危,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宿喬趕回國恰好送了他最後一程,宿父給宿喬留了兩套市中心的房子,其妻和兒子沒說什麼,倒是殯儀館裡的追悼會上,來的人無不在宿父面前感嘆宿父對前妻這個兒子的真心,哪怕他們知道宿朗留給這個大兒子的是他遺產的九牛一毛。

    但人都死了,何必對死者太苛刻,宿喬這個兒子也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宿喬沉默以對,站在異母弟弟後面沒搶人正牌兒子的風頭。

    蕭陶穆同他同來,但宿喬讓他給死者行過禮後就讓他回酒店處理工作去了,沒讓他陪著呆在追悼會上。

    宿父的追悼會只開三天,前兩天過去到第三天,郜卓來了,他鞠完躬走到宿喬面前看了宿喬兩眼,說了句:「能談談嗎?」

    宿喬前兩年結婚辦婚禮那天,郜卓來了宿喬舉辦婚禮的地方,他對宿喬撕心裂肺地喊了句「去你媽的」,從此消失在了宿喬的生活當中。

    那天他淚流滿面,宿喬後面接到了幾個說郜卓爛醉如泥,嘴裡不停喊著他名字的電話,連文曲都打電話來說,表哥這次好像是真的後悔了。

    宿喬沒避開這些電話,但未有深思,更未深入。

    有一天他跟蕭陶穆說話突然提到他跟郜卓的那段關係,他跟蕭陶穆說:「對於一些人來說,理智永遠控制不了感情,我覺得我也是,但同時我也覺得,余情未了這種東西在你面前不堪一擊。」

    蕭陶穆看著他的情聖男友,笑得不可抑制,配合著問:「為什麼?」

    宿喬微笑回答:「因為我愛你。」

    宿喬從未在現任丈夫面前說過前任的任何一句不是,但他總有花樣讓蕭陶穆明白,他愛慕以及珍惜眼前的這個人。

    郜卓沒等來宿喬的余情未了和藕斷絲連,成年人的很多默定規矩不適合宿喬,哪怕他很有心計透過很多人告知宿喬他的聯繫方式,在特定的日子裡發個圈提醒所有人,他還在懷念他和宿喬的過去,但他沒有等來宿喬在空虛寂寞冷的時候偶爾想起他的聯繫……

    於是,郜卓沒等來宿喬的吃回頭糙。

    他曾經想過在占有宿喬的時候,譏笑嘲弄出軌的宿喬的言不對心和可恥,以此報復宿喬對他的殘忍。

    但他沒等來宿喬。

    時間過了兩三年,郜卓也就平靜了。

    他結婚生子,外面也有一兩個心頭好,再面對宿喬,他心如止水。

    宿喬已有35歲了,他因身體的原因一直很注重保養,因此顯得很年輕,但兩人在殯儀館旁邊的咖啡廳落坐後,郜卓還是從宿喬的微笑當中看到了他皺起來的眼紋。

    宿喬老了,可能身體也沒有以前的緊繃年輕。

    郜卓心想,那個為了他願意小心討好的小愛人哪一處都勝過宿喬,老東西就是老東西,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郜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宿喬,刻薄的想法閃過一道又一道,但最終他還是別過了頭,不想再看那褪去笑意,靜靜看著他的人。

    宿喬真看他了,他卻無法直視宿喬。

    他曾讓宿喬痛苦,現在還是讓愛他的人痛苦,郜卓從一開始就明白這不是他的勳章,但他無法改變自己。

    連宿喬都無法留住,改變的自己。

    「這幾年,」郜卓舔舔嘴,打破了平靜,喝了口水,「好嗎?」

    時間走的很快,再見到郜卓,宿喬發現現在的郜卓要比以前更吸引人的眼睛。

    位高權重給這個人帶來了很多一般人沒有的氣質,談吐和舉止無不顯得他的養尊處優,位高一等,這從咖啡廳很多人對他的頻頻打探足以探知。

    郜卓這幾年很出名,出名到宿喬在他的那個圈子裡都耳聞過不少他這幾年做出的成績。

    「好,謝謝。」宿喬應邀,是因為郜卓跟他說話的人太多人看著他們,他無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跟郜卓來一場久別重逢後的戲碼。

    與名聲在外的郜卓不同,宿喬無意給人留下太多的印象。

    前男友過的很好,他過的也很不錯,無需當眾過手傾軋證明曾相識過一場。

    「不問問我?」一小段幾秒的沉默,郜卓道。

    「你看起來不錯,聽起來也不錯。」宿喬嘴角微揚。

    「你聽說過我?」

    「聽說過幾次。」宿喬坦然。

    「他呢?你跟他如何?」郜卓沒等來宿喬的余情未了,但很想問問,這些年宿喬難道就沒有想念過他的時刻?

    他就過得那麼好嗎?還是他不允許自己想?

    郜卓見到宿喬是很冷靜的,但冷靜的現在,他的野心又起,他見過的人和用過的手段,讓他明白這世上絕沒有鑽不破的人心,只有沒用到恰到好處的挑情。

    忠貞嗎?這算什麼東西。

    他最愛宿喬的時候,也絕沒有想過與宿喬廝守終生,一生只有他一個人。

    他對宿喬唯一判斷失誤的是,他當時沒拖著宿喬一起走,他走得太快放開了宿喬的手。

    這給了宿喬活路,從而讓他最終失去了宿喬。

    他還是太仁慈了。

    郜卓的姿態變了,從剛才無意識的緊繃,變成了現在側身俯首抬眼的姿勢,人從思索的狀態變成了帶有攻擊性的野心勃勃。

    宿喬看著很有趣。

    他見過了太多像郜卓這樣的人,有些人甚至比郜卓更外放,似乎每一個成功的人身上都帶有勃勃的野心和攻擊,這讓他們光芒四she,哪怕長得再平凡不過也光芒四she。

    蕭陶穆身邊就有不少這樣的朋友。

    但蕭先生卻是那個掌控這些人的人。

    身為蕭陶穆的人生伴侶,另一人掌控蕭先生心的人,宿喬看著郜卓,嘴角深得更陷,連帶眼睛裡的笑意都顯示了出來。

    「你啊,」宿喬見郜卓終於還是演出了俗套的毫無趣味的戲碼,他站起結束了這場相見,他微微低頭,對上郜卓抬起的眼,笑容絲毫未變,「有人仰視就好好珍惜,趁時候還好。」

    「至於我,謝謝你還懷念我。」可惜,他不屬於這一位了。

    宿喬輕敲了下桌子,輕笑了聲,轉身離開。

    身後郜卓沒有出聲,在宿喬走後,他走回了停車的地方,在車裡靜坐了半晌,他打破了車玻璃。

    地下停車場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郜卓掀了掀眼皮,看著不斷震動的手機,最終他滑開鎖機鍵,看著裡面小愛人與妻子帶著小兒子個個一臉笑意的照片,他哼笑了一聲,把手機扔到一邊低低地笑了起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宿喬啊……宿喬……

    似乎在離開他之後,這個人就變成了他永失的一角。

    宿喬回去的半路,給蕭陶穆打了個電話,他跟蕭先生開玩笑說:「沒給他可乘之機,好像他更惦記我了,你感覺如何?」

    蕭先生在那邊沉默了一下,回道:「想想上次那一位追了我們兩百多公里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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