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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借勢唬人

2023-09-28 10:24:42 作者: 陌上山林
    沐雪見穆楚寒一言不合又發怒,雙眼噼里啪啦冒著火星,曉得他多疑又殘暴,很怕他去找程老狐狸的麻煩,便裝作賭氣似的嬌嗔:

    「爺雙手沾滿鮮血,孩子嚇得不敢來,和別人有什麼相干?」

    說罷別過臉不看他,伸手去拿湯婆子,跟這樣的人相處,不知道何時哪一句話就會惹得他不痛快,若只針對自己倒也罷了,偏他這個人陰晴不定,暴虐不忍,最是喜歡牽連他人,沐雪真是覺得身心疲憊。

    穆楚寒陰沉著臉,轉念一想,自她逃跑去成親給自己抓回來了,對她看管更嚴,一是沒得機會,二是,想來也沒人敢幫著她幹這種事。又看眼前小人兒背對著他,把個湯婆子抱在懷中,微微供起身子的模樣,可憐又可愛,怒氣也消了一大半。

    「嬌嬌!」穆楚寒放低了聲音,又伸手去抱她:「爺的孩兒,自然與旁人的不一樣,怎會懼怕鮮血?」

    穆楚寒的修長有力的手指,負在沐雪拿湯婆子的手上,搬弄她嫩蔥似的手指,讓她和自己十指纏繞交叉握著。

    「與爺生個孩兒吧?嗯?」

    沐雪咬唇,聽著身後人纏綿溫柔的聲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淪陷下去。

    「爺,為何如此著急?」她今年這才十六,虛歲十七,未成年好不好?發育都怕沒發育好,誰耐煩去生孩子去?

    「等明年爺的正妻進府,爺理該與她生去!」

    穆楚寒悶笑起來,對著沐雪耳邊說:「怎麼?嬌嬌吃味了?」

    沐雪忽而轉過臉看他,見他眼眸中桃花盡開,風流魅惑,心猝不及防跳了兩跳。本想說幾句話刺刺他,讓他別那麼自大自戀,沒開口就看他突然低頭吻了下來。

    「爺,別這樣。」沐雪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按住他一路向下探的手。

    「這才未時,爺給我留點臉面。」

    沐雪扭動身子努力想躲開他的手,便是這樣被他眾目睽睽之下,又摟又抱,已然讓人驚愕。

    這可是她家裡,如此白日宣淫,給她爹爹和娘曉得了,怪難為情的,且昨夜在客棧才折騰了那么半夜,他哪兒來的精神和力氣?

    穆楚寒輕笑,只覺得懷中人身子不停扭動,讓他渾身燥熱,小腹竄起的邪火更加難以克制。

    也不知是怎麼了,他那風流成性,荒淫無度的名聲不過是特意裝來,做給盛京那些人看的,與男女魚水之歡上,穆楚寒從沒有什麼特別的欲望,只是,這偶然在街頭瞧見的小嬌嬌,怎得一沾上她的身,就這般控住不住了。

    風月膏肓,嗜之如命,怎麼都要不夠,如此他倒真成了名副其實的色中餓鬼。

    李鐵栓和李二嫂招呼黑娃帶了十來個簽死契的男奴,把李家村給穆楚寒禍害的眾人送到了榮和堂程大夫那兒。

    恰巧冬至白小六家去陪爹娘過節去了,還要去探望他那未過門的小媳婦,榮和堂只留下程大夫一人。

    他正分揀著草藥,忽的見呼啦啦,鬧哄哄抬了三個血淋漓的人進來,一路哭爹喊娘,聲音震耳欲聾,滿丟了手中的草藥。

    李鐵栓黑娃他們這一路從李家村走來,聲勢浩大,血肉模糊的嚇人的很,不過一刻就在青石鎮引起了轟動。

    閒著看熱鬧的人跟著李家村人身後,打聽這是出了什麼事,李家村的人顫著聲兒說了一遭,人們紛紛搖頭,只是不信,世上哪兒有這樣霸道狂妄的人啊,想殺人就殺人?以為官府是吃白乾飯的不成?!

    程大夫急急粗略看了幾人的情況,被拔了舌頭那幾位大娘是雖看著可怖,卻沒有生命危險,便讓帶到別的醫館去止血。

    而田有財、劉桂英三人傷的重,便讓人馬上抬了上榻,著手治療起來。

    屋裡人太多,又哭哭嚷嚷,鬧個不停,程大夫何時見過這般殘忍的傷,專心致志的醫治,腦門上全是汗水,不免回頭對著眾人大罵,只一個傷員留下一個親人,其餘全趕出去了。

    李鐵栓這個族長、麻三這個裡正卻是不能走的,守在外間驚慌失措,焦急萬分。

    榮和堂門口不多時就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明哥兒是跟著回了鎮子的,李鐵栓對李二嫂說:

    「她娘,如今咱全部堆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兒,那位九爺還在家哩,你趕緊回去招呼招呼!」

    李二嫂一聽李鐵栓提到穆楚寒,忍不住渾身一哆嗦,卻也覺得李鐵栓說的十分對,這人到了家,主兒不去接待可不失禮,若惹惱了他可咋辦啊!

    李二嫂心裡擔心,回道:「我這就家去。」

    李鐵栓拉住她,忍不住又交代:「她娘,你可得小心仔細著些啊,咱雪兒還跟著他一處呢。」

    兩口子互看一眼,老夫老妻了,彼此想什麼也一下猜了出來,這般厲害的人,他們家雪兒呆在他身邊,怎能讓人放心啊!

    李二嫂別了眾人,帶著個丫鬟趕緊往家裡去,一進門,逮著個婆子就問:「大娘子呢?」

    婆子朝二門以內努努嘴:「大娘子早回來了,在屋裡歇午覺呢!」

    「那…那…那位九爺呢?」李二嫂感覺自己聲音乾巴巴的。

    婆子還不曉得李家村發生的事兒,點頭說:「姑爺也同大娘子一同回來了。」

    李二嫂嚇得狠狠瞪了一眼婆子:「別胡說八道,可不敢叫姑爺,都喊他九爺,曉得嗎?」

    婆子不知素來好性兒的夫人怎麼發了火,只得點頭。

    李二嫂聽說沐雪睡下了,也不忙著去喊她,趕緊回屋,翻出銀匣子,拿出幾百兩銀子來,喊了小廝給醫館送去。又讓得了什麼消息趕緊回來報。

    「夫人,你喝口茶喘口氣吧!」丫鬟看李二嫂忙上忙下,給端了杯茶來。

    李二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茶的手抖得厲害,腦子裡一團亂麻,全是李家村祠堂前,穆楚寒讓人拔舌殺人的場面,血紅血紅一片。

    想到自己閨女日日和這樣的惡魔在一起,心中更加不安,將茶杯放下:「走,去看看雪兒去!」

    她還是得好好問問雪兒才放心。

    丫鬟聽了也跟著李二嫂朝沐雪房裡走去,穿過垂花門,李二嫂見院子廊下穆府來的幾個氣派丫鬟排了一溜兒,都端了軟凳在外面坐著,做女紅的做女紅,剪紙的剪紙,編絡子的編絡子,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珠兒!」李二嫂把珠兒喊了過去,問:「你們怎麼都在外面呆著,天怪冷的,怎麼不請這些小娘子去屋裡暖和暖和?」

    珠兒聽李二嫂問起,慘白的臉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耳根紅起來,也不知該怎麼說出口,便打著哈哈說:

    「夫人,姐姐們性子都很好,想著外面亮堂些,這才出來做做活兒!」

    李二嫂可不信:「那也不能全出來啊,你們都跑外面來了,裡面誰伺候那位九爺啊?」

    珠兒耳根更紅,心道:大娘子不還在裡面嘛,這種事兒,只有大娘子能伺候,誰敢貼上前去,簡直不要命啦!

    李二嫂見珠兒低著頭不開腔,心咕咚一跳,乖乖,可別是自家雪兒惹惱了九爺啊!

    心裡擔心著沐雪,李二嫂也管不著那麼許多了,快步就往沐雪房間走去,紅玉和紅湖等丫鬟見李二嫂來了,趕緊站起來,喊了聲李夫人,李二嫂也不耐煩和她們說話,一顆心全在她寶貝閨女身上,胡亂點點頭就算應了,推開她們就要往裡去。

    紅湖紅玉趕緊攔下,壓低聲音說:「李夫人,娘子正歇覺。」

    李二嫂推開紅湖:「沒事,我去瞧瞧雪兒。」

    「李夫人,九爺也在裡面。」紅玉隱晦的又說一句。

    李二嫂心裡著急,沒明白紅玉的意思,心道就是因為這位魔頭在裡面她才擔心呢,自家閨女什麼性子,李二嫂最清楚了,雪兒可千萬別使性子惹怒了這位爺,被他給殺了啊!

    一個沒攔住,李二嫂就來到了沐雪房間門口,紅湖紅玉幾人大驚失色,趕緊上來,死死拉住李二嫂要推門的手,卻是一個人都不敢出聲。

    李二嫂被幾個丫鬟弄懵了,本想開口說一句,耳邊卻突然傳來陣陣隱忍的嬌喘呻吟,腦子嗡得一下就懵了!

    紅湖幾人見李二嫂愣住了,也不敢開口,幾個人拉扯著靜靜站在房間門口,聽著裡面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尷尬的要命。

    珠兒這時也趕了過來,卻不敢看李二嫂的眼睛,低著頭瞧著自己的腳尖,她知道自己沒保護好大娘子,可九爺偏要這樣,她一個丫鬟能有什麼辦法。

    最怕這種安靜,李二嫂石化一般,挪不開步,她沒動,幾個丫鬟也不敢離開,畢竟誰家的娘親撞見了這種事兒,怕也難以接受吧!生怕李二嫂一時腦熱會幹出什麼來,若給她闖了進去,天,誰也不敢去想那後果。

    大家都緊張著,摒著呼吸,那房間裡的聲音反而越加清晰起來,男女交織的聲音,還有娘子欲泣不泣的嬌聲呻吟,直往耳朵裡面鑽。

    別說這些丫鬟,便是四十好幾的李二嫂也羞得整張臉通紅。

    「爺,求你,別…。」

    沐雪嬌氣哀求的聲音傳來,李二嫂終於忍不住,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推開紅湖幾人,落荒而逃。

    紅玉紅湖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見大家臉上都通紅一片,覺得呼出氣都帶著熾熱,趕緊互相別過臉去,快步離開,依舊去院子廊下呆著。

    李二嫂慌慌張張跑自己屋子,竟沒想她活了幾十年,今日居然去聽了一回閨女的房事,尷尬的要命。

    喝口茶冷靜下來,又惱怒起這位九爺不正經的做派,大白天的,這還是她家雪兒的娘家,他就這般不管不顧欺負起雪兒來,可不是完全沒把雪兒放在心上?一點兒臉面都不給嗎?

    心裡雖懼怕穆楚寒,想著想著,李二嫂心中的怒氣越來越多,把自己的丫鬟招呼過來:「你去把珠兒給我叫來!」

    一會子,珠兒來了,進屋就撲通一聲給李二嫂跪下,也不說話,低著頭。

    李二嫂看著如今穿戴比她還好上幾分的珠兒,咬著牙低聲道:

    「我讓你好生照顧雪兒,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其他人倒罷了,你可是從小跟著咱雪兒的,雪兒待你也不差,我更是把你當半個閨女看待,比其他丫鬟都高看一等,這樣的事兒,你怎麼就不攔著點?」

    本來她家雪兒大婚當日被男人擄走了,名聲就壞了,要是讓人曉得她家雪兒和男人白日宣淫,沒得人會說男人的不是,只會罵她家雪兒狐狸精不要臉…。

    李二嫂心裡雖曉得她家雪兒要再嫁人幾乎是不可能了,可她閨女的名聲也不是那麼給糟蹋的呀!

    嘴裡雖是責罵珠兒,李二嫂眼中卻泛起了淚花,珠兒低著頭,無從分辨,心想:如今還算是好的了,至少娘子沒那麼倔了,之前在穆府,好幾次娘子與九爺廝打,她在外間都能聽到裡面九爺發狠的聲音,娘子身上那些傷痕才看得讓人心疼呢!

    珠兒其實也搞不清楚了,說九爺在乎大娘子吧,卻又總是這樣只顧著自己,想折騰娘子就不分時間地點的狠狠折騰,若說九爺不在乎娘子吧,卻又蜜裡調油一般,把娘子捧在了心尖尖上,要什麼給什麼,誰也不許說娘子一個字不好。

    李二嫂責罵了一番,沒等來珠兒的解釋,自己倒拿著帕子捂著臉哭了起來。

    又過了好些時候,有婆子進來說:「夫人,穆府來的丫鬟說要用水!」

    「還要那麼多,廚房的來問是不是給燒。這青天白日的哪兒用的了那麼熱水啊,又不是沐浴!」

    一聽這話,李二嫂和珠兒似想起了什麼,臉色十分不自然起來,李二嫂咬咬牙,把婆子打發走:

    「打聽那麼多幹啥,讓燒水就燒!」

    說完,李二嫂又看了一眼地上跪著,默不出聲的珠兒,嘆了口氣:

    「是我自己沒本事,護不住雪兒,你快回去吧!」

    珠兒站起來,腿又些發軟,看著一臉悲傷的李二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小聲說了一句:

    「夫人不用太擔心,九爺,他,他對大娘子挺好的。」說完,再不敢待,趕緊跑了。

    沐雪又給穆楚寒折騰了一番,珠兒和紅湖伺候著沐浴,擦乾身子換了衣服,誰也不提李二嫂來過這事,連珠兒也覺得這不是件光彩,能說出口的事。

    穆楚寒收拾好,進來看沐雪昏昏欲睡,一臉疲憊,不禁又有些心疼。

    「嬌嬌?」他俯身在她唇瓣上輕啄一下,沐雪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實在沒力氣再和他說話,嗯哼一聲閉了眼睛,翻身睡著了。

    穆楚寒盯著她睡夢中,水嫩乖巧的模樣,覺得他的嬌嬌真是越來越嬌氣了,不過要了她兩回,他都沒盡興,這就哭哭啼啼的受不住了,之前兩人賭氣抵死纏綿一整夜也沒見她這麼疲倦乏累,便招了珠兒來問:

    「你們家大娘子最近是不是身子有些不好?為何如此倦怠?」

    珠兒瞟了一眼床上睡過去的沐雪,小聲回道:「九爺,大娘子一向如此,一入冬就神思倦怠,整日在家裡窩著,不願意動彈。」

    穆楚寒看了一眼珠兒,看她老實恭敬,諒她也不敢撒謊,便揮手將她趕出去,給沐雪拉了拉被子,靜靜的看著她。

    一個下午,穆楚寒在李家村的殘暴行為傳播了青石鎮每一條小巷弄子,原本很多人是不信的,可大家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且又有不少人親眼瞧著李家村的人抬了血淋漓的人來醫館,還有那幾個大娘,捂著嘴,一手的血往下滴,讓人不得不信啊!

    沐雪大舅媽張開芬得了消息,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在青石鎮,可就數她說沐雪的壞話說的最多。

    「他爹,你說那位閻王爺,不會讓人來拔我的舌頭吧?」

    如今一個下午,大家都把金陵來的穆九爺稱作閻王爺,張開芬死死扒拉著沐雪大舅的手臂,一臉緊張。

    「不會吧!」大舅瑞瑞的說:「怎麼說你也是她大舅媽,咱這可是嫡親親的親戚啊!」

    「可我聽說,她三嬸也被拔了舌頭,身上還給穿了個大血窟窿,如今在榮和堂,半死不活呢!」

    沐雪大舅也慌了,結巴起來:「那…。那可怎麼辦?」

    「你還不趕緊去給雪兒賠罪去!」

    張開芬慌忙點頭:「對,對,對,我這就去給雪兒賠罪。」說著撲到衣櫃裡一頓亂翻。

    「你找什麼?」

    張開芬找到了東西,攤在手心給沐雪大舅一看,只見她手心躺著個黃燦燦的金元寶,沐雪大舅駭的大叫一聲:

    「你哪兒來的?」

    張開芬哆嗦著嘴:「我…。我哪天晚上…。偷偷從二妹家箱子裡拿的。」

    「哎呦喂,你這個瓜婆娘,你怎麼…。」沐雪大舅急得一張臉通紅:「怎麼連那個活閻王的東西都敢偷啊!你!」

    「我…。我當時又…又不知道…。」張開芬看著手裡的金元寶,就如看著一顆炸彈,心蹦蹦蹦跳的極快。

    大舅上手來拉她:「走,咱這就給她還回去。」

    大舅媽又說:「把晴姐兒娘叫上吧,我看雪兒平日與她挺要好的,上次還偷偷給了二百兩銀子給她呢!」

    大舅狠狠瞪了大舅媽一眼:「你給我住嘴,難道還想連累小輩?」

    大舅媽氣勢矮了一大截,知道是自己闖了禍,不敢再開口。

    卻說沐雪大舅大舅媽懷裡塞著那錠金元寶,瑞瑞不安的去了沐雪家。

    那時,沐雪和穆楚寒正陪著李家人吃飯。

    李鐵栓從榮和堂回來,告訴李二嫂田有財和里正家那個大兒媳沒有救過來,已經一人賠了一百兩銀子,兩家人得了那麼些銀子,也沒說什麼,就把人給拉回去了。

    不知道是劉桂英命大,還是穆楚寒始終顧著她是沐雪三嬸子,手下留情了,倒是撿回來一條命,卻也啞了,經此一遭,怕是再也蹦躂不起來了。

    桌子上五個人吃飯,聽不到一點兒響動,李二嫂看穆楚寒長的高大挺拔,如松如柏,她家雪兒跟他站在一起,頭頂才到他下巴,越發顯得身嬌體弱,這她怎麼受的住眼前這個男人的欺壓啊?

    她家雪兒可不是能輕易哭泣求饒的性子,肯定是被這個穆九爺欺負的沒有辦法,才能那般抽泣著哭求的吧!

    李二嫂心裡擔心的要命,卻又一個字問不出來。

    李鐵栓也被穆楚寒給嚇破了膽,一個勁兒埋頭吃飯,只覺得坐在他對面的不是姑爺,而是催命的惡魔。

    往日在家,明哥兒都是挨著沐雪坐的,如今穆楚寒一來,不知是否有意,明哥兒坐到了離沐雪最遠的一方,他沒有他爹娘那麼懼怕穆楚寒,卻也深深的曉得自己與穆楚寒的力量差得太大,也悶悶的吃飯,不說話。

    沐雪也沒把穆楚寒當她的正經什麼人,想著等來年六月,盛京的貴女來和這廝完了婚,她或許就可解脫了,反正以後都要各走各的,也懶得幫著給自己爹娘搭腔。

    而穆楚寒,能屈尊陪著窮鄉僻壤的鄉下粗人吃飯,已經算是給了天大的面子,更不會主動開口搭話。

    一頓飯吃的桌子上每個人都難受。

    正難受的吃著,青煙突然過來,對著穆楚寒耳邊說了幾句,穆楚寒面不改色,聽青煙說完,當眾在沐雪臉上親了一口,說:

    「爺有事要回金陵一趟,嬌嬌,好生在家呆著,別出去招蜂引蝶,過幾日,爺來接你!」

    說完也不等沐雪回話,在李鐵栓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站起來甩袍疾步走了出去。

    青煙一臉急色,也跟著出去。

    紅玉見了給沐雪告了罪,趕緊回沐雪屋裡去收拾東西,收拾好也走了。

    留下紅湖、雨竹、半芹三個丫鬟伺候,外面還有明路和官言。

    穆楚寒一走,頓時大家覺得屋子裡的空氣都鮮活了,呼吸起來特別暢快。沐雪覺得自己食慾都好了,臉上帶起了笑,撒嬌對李二嫂說:

    「娘,廚房還有沒有餛飩呢?中午都沒吃飽!」

    李二嫂看著自己閨女嬌嫩的臉龐,一不注意就瞟到了她脖子上的紅色吻痕,鼻子一酸,趕緊說:

    「有,有,有!」

    「這就叫珠兒去廚下端上來。」

    幾人又重新吃起飯來,沐雪不知不覺又吃了兩大碗餛飩,看她還拿勺子舀,倒把李鐵栓給驚住了。

    「雪兒,你中午在哪兒用的飯啊?沒吃飽嗎?咋餓成這樣?」

    沐雪看著自己手裡拿著的勺子,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李二嫂卻想到下午她給穆楚寒折騰了那麼久,想來身子給掏空了,便瞪了一眼李鐵栓:

    「雪兒愛吃,你就讓她吃唄!」

    沐雪卻放了手,笑著說:「想來是見著爹爹和娘高興,不覺就吃多了。」

    李二嫂見她放了勺子,又勸了兩句,沐雪搖頭:「娘,我不吃了,吃多了晚上不好消化,胃又該痛了。」

    一聽這話,李二嫂也不敢勸了。

    沐雪放了手,卻捨不得離開飯桌,好久沒有一家人好好吃頓飯了,她問起李家村那些人的後續。李鐵栓搖頭可惜的說了情況,沐雪想了一下便說:

    「啞巴了的也每家送二十兩銀子去吧!大家鄉鄰鄉親的住著,也不好太撕破臉面。」

    李二嫂點頭:「理該如此!」

    等菜撤下去,就聽說沐雪大舅大舅媽來了。

    「他們來作啥?」李二嫂疑惑的問。沐雪吃飽了飯,見爹爹在馮師爺的指點下,把李家村的事兒做的很好,暫時也沒引起眾怒,主要是大家太過懼怕這突然冒出來的穆楚寒,又聽三嬸子保住了命,心裡對軍哥兒的虧欠也好些了,便又高興起來。

    這才拉著李二嫂的手沒說幾句了,聽說她大舅媽他們來了,談性就淡了。

    「管她做什麼,請進來吧!」

    大舅大舅媽兩人進來,看大家都在,卻沒看見傳言中的活閻王,便問了起來,得知他有事回了金陵,兩人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

    大舅媽摸了摸懷裡的金元寶,又有些捨不得還給沐雪他們了。大舅卻比她擰得清,重重拉了她一把。

    「大哥,大嫂,快坐!」李二嫂起身招呼。沐雪也跟著站起來喊了大舅,大舅媽。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可吃過晚飯沒有?」李二嫂問。

    大舅連連點頭說吃過了,然後就狠推了一把沐雪大舅媽。

    「那個…二妹…。雪兒…。」大舅媽舔舔乾巴巴的嘴唇:「以前都是是我不好,我不該跟著別人傳雪兒的閒話,雪兒,舅媽知道你最是心善,你會原諒舅媽吧?」

    原來是來賠罪的!真是石頭開花了,她大舅媽還有主動給人賠罪的時候?

    「雪兒啊!舅媽那是被豬油蒙了心,不是要真心埋汰你的,你想啊,咱是多親的親戚,我男人和你娘可是親兄妹呢!我其實也是擔心你,這才跟著說兩句嘴,不是成心的啊!」

    沐雪不說話,聽她大舅媽一個人斷斷續續的說,眼珠子咕嚕一轉,可算是明白過來她這是做什麼來了,便問:

    「大舅媽是怕九爺使人拔了你舌頭嗎?」

    李二嫂唬了一跳。卻見她大嫂臉上頓時一白,也明白過來了。

    「舅媽放心,九爺是個是非分明的人,舅媽沒說便不會有事的。」

    張開芬心裡更急了,她如何沒說,平日就數她說的最歡快!她不禁祈求的看著李二嫂。

    「二妹!你勸勸雪兒啊!」

    「二妹,雪兒,你舅媽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也保證不會出去亂說話,這次不看誰的面子,就看在晴姐兒的面子上,饒了她一回吧!」

    大舅這不說還好,一說起晴姐兒,沐雪就想起她憋屈的表哥表嫂來,說:

    「大舅你好糊塗,你們自己都不心疼晴姐兒,怎得還我們看她的面子?如今表哥和表嫂每日累死累活,也就勉強能把晴姐兒養活,過些年晴姐兒大了,怕表哥他們還給存不下什麼嫁妝銀子,可憐了晴姐兒那麼聰明伶俐的一個小人兒!」

    「雪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大舅瞪大眼睛,不解。

    沐雪記著表嫂幫過她的恩情,又聽說她給表嫂買鋪子的二百兩銀子,轉頭就給大舅媽拿走了,全補貼給了蓉表姐和她女兒,心裡很為表嫂不平。便想借著穆楚寒這次的勢頭,幫表嫂一把。

    「沒什麼,只是替晴姐兒可惜罷了!」

    「自己的親爺親奶不疼,爹娘還要每日賺錢給別人做嫁衣裳,往後自己的出路還不知道在哪兒,可不是可憐?」

    「雪兒,別說了!」李二嫂打斷沐雪。

    她大哥家的情況黃家兄妹不知說了多少次,也按著雪兒的意思給蓉丫頭說了,讓她帶著孩子去皮蛋廠子幹活,自己養活自己,可人家當慣了富太太,如今又有弟弟弟妹養著,哪兒耐煩去出力氣幹活?

    別人要是多勸兩句,就跑到大嫂面前哭哭嚷嚷的,說娘家嫌棄她了,她要帶著閨女跳河去,把大嫂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把自己親生兒子兒媳折磨得不行。

    「大舅,大舅媽,今兒我就把話說明了吧,九爺呢,他是什麼性子,想來你們這也聽說了,整個金陵如今還沒人能管的著他,他不開心了想殺個人,也就跟玩兒似的。」

    「也是雪兒我命苦,偏遇著了他這個生冷不濟的冤家,他向來眼睛容不得沙子,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被人說三道四,這不,才剛把李家村的長舌婦們給收拾了!」

    沐雪笑著威脅道:「若九爺曉得,這諸多的風言風語都是大舅媽傳出去的,你猜他會怎樣?」

    大舅媽禁不住渾身抖了抖,珠兒在旁邊插嘴:「會拔了大舅夫人的舌頭!」

    大舅媽和大舅互相望一眼,給沐雪嚇住了,一下撲上去:「雪兒啊!我可是你親大舅媽啊!你怎麼也得幫我一把!若是沒有了舌頭…。這…這可咋活啊!」

    李二嫂看沐雪口口聲聲九爺九爺喊的親熱,又想到穆楚寒長的那般,天上有地上無的俊美,真怕閨女把一顆芳心給許了他,擔心的看著沐雪,沒空去理她大哥大嫂。

    「舅媽不必害怕,舌頭沒有了,雖不能說話,也是能吃飯喝水的,活個七八十歲是沒得問題的。」

    張開芬一想要成啞巴,心裡驚恐不已,又求了求,等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了一刻鐘,沐雪才假裝開口應了,條件是要她和大舅帶著蓉表姐去鄉下黃家老房子住去,自己自力更生,不可吸血蟲似的巴著表哥他們家不放。

    「如今舅媽手裡還有二百兩銀子呢,去買幾畝地,怎麼也能過得富足了!」

    李二嫂聽了沐雪的話,也跟著勸:

    「是勒,大哥,蓉丫頭是你親生女兒,難道平哥兒就不是嗎?都說養兒防老,你們如今把平哥兒兩口子逼得喘不過氣,往後老了,看誰照看你們去!」

    「蓉丫頭雖可憐,她自己有手有腳的,為啥不能自己養活自己?非得拉著兄弟養活,上次我看著晴姐兒,穿得還沒蓉丫頭的閨女整齊,你們這當爺當奶的也太偏心了吧!」

    大舅臉色有些動搖,大舅媽卻不是那麼好勸說的,一直不答口,沐雪見了,朝珠兒使了個眼色,珠兒出去,一會子,通身氣派,穿紅戴綠的紅湖和雨竹三人就進來了。

    也不看堂下的張開芬兩人,紅湖對沐雪說:

    「娘子,九爺說素日不知娘子受了那麼多氣,如今曉得了,沒有不給娘子出氣的道理,讓明路明日帶人去鎮上追查這些污言穢語的來處,把人抓了挖眼割舌,好生教訓一番,讓他們一輩子也忘不了去!」

    紅湖這番話,便如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下就將張開芬給弄崩潰了,差點嚇的當場尿褲子,馬上點頭應下。

    聽她指天發誓明個兒就帶著蓉表姐搬到老家去,沐雪勾起嘴角偷偷笑了,紅湖不動聲色和珠兒互換一下眼色,也笑了。

    李二嫂見沐雪和穆家的丫鬟一唱一和就將這棘手的事兒給解決了,心裡也替平哥兒兩口子高興,便要留著她大哥大嫂多說說話,張開芬卻心裡怕急了,趕緊從懷裡掏出那個金元寶,放在李二嫂手上:

    「二妹,這個,還給你,我這就回去和你大哥收拾東西!」

    說著不敢多留,拉著沐雪大舅就往外跑。

    沐雪看著李二嫂手中的金元寶,驚訝的問:「娘,大舅媽從哪兒得來的這個?為何要給你?」

    李二嫂把金元寶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

    「雪兒,這是九爺送給你的呀!」

    沐雪有些懵,珠兒幾人也搞不清楚狀況。

    李二嫂便拉著沐雪回去取了鑰匙,把她拉到一間空房,打開房門進去,沐雪看屋裡什麼家具都沒擺放,只擺著六個整整齊齊的大箱子,箱子上面還搭了紅綢子。更加覺得莫名其妙。

    李二嫂退避了丫鬟,自己把箱子上的紅綢揭開,把箱子挨個打開,一片雪白,明黃刺眼的顏色,沐雪閉了好一會兒,才睜眼看,等看清箱子裡碼的整整齊齊的金銀元寶,還是給駭了一跳。

    聽身邊的李二嫂深呼一口氣說:

    「雪兒,當時九爺把這些東西送來,可差點沒把娘給嚇死!」

    「你說,咱什麼時候見過這些?眼睛都差點給閃瞎了。」

    沐雪伸手拿了錠金元寶在手裡把玩:「這些都是九爺送來的?什麼時候送來的?」

    「就是上次我和你爹爹在金陵和你見面之後送的,說是回禮,可這,這也太過了吧!」

    不算那兩箱玉器珠寶,沐雪粗略算了算,這四箱金銀可不是個小數目啊!沒想到穆楚寒出手還挺大方的,只是怎麼從未聽他提起過?

    或許這些在他眼裡不過九牛一毛,不值得提談!

    算了,不想了!

    「娘子,這銀子送來了這麼久,你們怎麼沒花呢?」

    李二嫂小心翼翼將張開芬給她的那個金元寶放到箱子裡去,回頭對沐雪說:

    「這可怎麼花?你三舅舅說要問過你的意思,娘也不知道該拿這些怎麼辦,只得先鎖起來。」

    沐雪頓了頓,道:「罷了,得空了,我使人將他們全換成銀票,這樣擺在家裡太招眼了。」

    李二嫂贊同的點頭。

    冬至過後二十來天,眼看再過兩天就過年了,但穆楚寒從那日離開,一直沒來青石鎮接沐雪。紅湖、雨竹、半芹三人心裡不免有些著急,沐雪卻覺得自在得多,外面天寒地凍的,屋裡燒著暖暖的火爐,又沒人來煩,每日裡和她娘說說話,看珠兒幾個做做女紅,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外面的人也不敢再傳她的流言蜚語,三舅媽小舅媽沒事的時候也來家裡坐坐說說話,很是溫馨。

    只一點不美,便是穆楚寒離開第三日,突然讓人送了書信來,裡面夾著鹿山書院的帖子,說是讓她家明哥兒馬上收拾行李去瓊州鹿山書院念書。

    那時已經是臘月了,家家都忙著準備過年,三舅舅得了消息來家裡,看了鹿山疏遠的帖子,高興得不得了,直說明哥兒有大出息了。

    李二嫂和李鐵栓卻不知道鹿山書院是個什麼東西,等到黃三爺給他們好好介紹了一番,兩人才驚喜的在屋裡打轉,又把明哥兒拉來,左看右看,高興的流眼淚。

    沐雪心中隱隱猜到,穆楚寒為何突然送了鹿山書院的帖子來,又讓來人說,要明哥兒立即馬上動身去瓊州。

    心裡恨的牙痒痒,他就是個不要臉心思齷齪的混蛋!

    「爹,娘,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不如等明哥兒在家過完年再去不遲。」

    黃三爺卻說:「這可不行!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咱明哥兒早一天入學,咱也可早一天安心!」

    「如今明哥兒的年紀正是該刻苦念書的時候,在哪兒過年不是過。」

    沐雪又道:「瓊州路途遙遠,天氣也冷,要是路上凍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來送信的小子卻笑著說:「娘子不用擔心,九爺都安排好了,哥兒只管跟著小的走,一路上自然有人照顧,絕對委屈不了哥兒!」

    沐雪還要勸,明哥兒卻開口說:「姐姐,就讓我去吧!我想早點去鹿山書院念書!」早點出息了,考上大官,回來給姐姐和爹娘撐腰!

    李二嫂原本也有些擔心,一聽路上穆楚寒都安排好了,也就放了心,連忙招呼人進去給明哥兒收拾東西。

    沐雪見她一人拗不過眾人,只得依了。

    卻說臘月二十八這日,白小六娶親,沐雪本想去瞧瞧熱鬧,紅湖和雨竹卻找了千百個理由不讓她去。李二嫂也勸她別去,如今雖然別人嘴巴不說,怕鎮裡不少人在心裡也是罵她吧,何必去受人家那些奇怪眼色。

    沐雪近來更覺得身子不適,見大家都攔著,也只有罷了,給包了個大紅包,讓她娘給白小六送去。

    李二嫂跟著去鬧了一回親,碰到程大夫,便說了兩句話,李二嫂想著程大夫醫術高明,就讓他給沐雪開幾副補藥來補補身子。

    正好,程大夫想找沐雪商量擴種還魂草的事兒,等婚宴一過,就跟著李家人一道去了李宅。

    正好這日是個艷陽好天,珠兒給沐雪曬頭髮,剛收拾好了,就聽李二嫂領著程大夫到了。

    在家裡,沐雪並不依穆府那套規矩,直接就讓把程大夫請了進來。李二嫂盯著要先給看脈,紅湖拿了絲帕來,沐雪並不用。

    程大夫本想隨便把把,好尋機會說正事,一搭上手,卻給診出了喜脈,瞬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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