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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44:02 作者: 遇羅
「各位嫂子有什麼事嗎?」
她話音剛落,一個婦人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用了點力氣把她往房裡帶,嘴上說著,「天兒怪熱的,七妹快回屋裡歇著吧。」
她的手一碰到江笙,江笙立馬反應過來,不對勁,這些人不對勁得很。
「等等!別碰我!」
她一下用力甩掉拽著她的手,後退幾步,戒備地看著她們,冷聲問:
「你們到底想幹嘛?」
見她這樣,幾個婦人也不裝了,為首的婦人神色一冷,吩咐道:「把她帶進屋裡,和三房的人關一起。」
另一婦人面露不忍道:「七妹,你別怪我們,這都是老太爺發的話。」
江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裡迅速猜測著對方的打算到底是什麼,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觀其變。
幾個堂嫂推搡著她,把她帶到一間屋子裡,從外面把門給鎖上了。
這是原身父母住的臥房,房間裡陳設簡單,只有一張炕床和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此時屋裡擠著幾個人,看起來有些逼兀。
江笙看著砰然關上的門,捏了捏拳頭,掃視了一圈,見原身的幾個嫂子和爹娘都看著她。
他們頭髮散亂,目光有些呆滯,眼中含淚,臉上脖子上甚至帶著血痕,像是與人撕打過。
見她進來了,原身的娘林氏突然撲過來一把抱住她,用手拍著她,聲音悽厲地哭著,
「笙兒啊,我的女兒啊!」
林氏這一哭,兩個兒媳婦也跟著大哭起來,聲音同樣悽厲萬分。
「我的兒啊!」
「珍兒,我的珍兒,你才五歲啊!」
「都是娘對不起你,都怪娘無能啊!」
江笙越聽心越沉入谷底,方才隱約有些猜測的事情被坐實了,她抿了抿唇,心底颳起了一陣狂風。
前世她的同伴被喪屍咬中時選擇自爆與喪屍大軍同歸於盡,那時候她的心情就是這樣,怒氣攪動著她的胸腔,直逼她的大腦,她死死捏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而不自知。
她啟唇,緩緩吐出幾個字,「啟兒和珍兒呢?」
大哭的幾個女人一頓,隨即是更加悽厲的哭聲,肝腸寸斷,甚至隨時有厥過去的感覺。
啟兒和珍兒分別是她大哥和二哥的兒子和女兒,今年才七歲和五歲。
雖然江笙才穿越過來三天,但這兩個孩子是原身從小帶大的,原身是他倆最愛的小姑姑,江笙繼承了原身的身份,自然要守護她愛的人。
江笙拍了拍林氏的背,林氏終於鬆開了手,跌坐在地上抹淚。
江笙喘了口氣,忍著情緒,走到炕前道:「爹,老太爺是不是讓人把啟兒和珍兒送走了?」
原身的父親江三忠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漢子。
前幾日河上流的村子把河給堵了不讓水流下來,本村村長帶著人去找他們說理,結果打了起來,江三忠的腿就是在那會兒傷的,如今只能躺在床上。
聽到女兒這麼質問,他黝黑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眼眶也濕潤了,捶了捶自己的傷腿,抱著頭嘶吼:
「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啊!」
江家還未分家,江老太爺如今已七十高齡,膝下有三個兒子,江三忠是老三,生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為三房,江笙就是三房的三妹,在整個江家排第七。
加上大房二房的子孫,整個江家足有二十幾口人。
但未分家只不過是表面上的,江老太爺偏心,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大房。
老二會識文斷字,一張嘴能說會道,在鎮上做帳房先生,私底下攢了多少私房錢無人知道。
只有江三忠老實厚道又身無長技,三房的人也是一個頂一個的鋸嘴葫蘆,只知道埋頭苦幹,自然是不討人喜。
大房二房平日裡欺負三房也就罷了,就連這災荒年頭,最先剋扣的也是三房的口糧。
如今村裡的河斷流了,井也乾枯,喝的水要翻過幾個山頭去深山裡的湖泊里挑回來,一來一去要大半天。
今日被派去挑水的正是江笙的兩個哥哥。
故意把人支走,就為了將三房的孫輩送走,至於送到哪兒,不言而喻,定是菜人市。
那是把人當牲畜一樣出售的地方,被賣的人被稱為「兩腳羊」,會被高高吊起來,顧客來了看中哪塊肉就割下哪塊肉來,小孩和女子的肉更嫩更受歡迎。
而男丁則承擔著所謂延續家族血脈的重任,拿著賣老婆孩子換來的糧食撐過災年。
所以窮苦人家被賣出去的多半都是女子和孩子,官府已經自顧不暇,根本不會出手來管。
這就是災荒時代麼。
江笙站在原地,心裡一陣一陣惡寒,恨不得將江家那些人千刀萬剮。
江家在村里算有家底的,如今還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卻已經打起了賣人的主意,不過是想早點把三房的人賣了換更多的糧食罷了。
如今被賣的是兩個小孩,下一步被賣的就是……她!
這時,林氏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她頭髮散亂,面目猙獰,衝到門口,伸手使勁扯門栓,但是門被從外面鎖上了,她努力了許久,門哐當作響卻沒成功。
林氏又扭過頭來,雙眼赤紅地看著江笙。
「笙兒!你不該回來啊!快逃!你快逃!」
「快來,幫忙把這門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