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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薔薇小院的屋頂上那都不是瓦片,而是一層密密麻麻的信鴿!

    下朝之後,楚溪客都不敢出門去玩了,生怕碰到熟人再給他要車票。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臘月初八。

    「平川—長安客列」正式發車,八匹馬拉著六節客運車廂,每節車廂里坐著六十六位乘客,可以說是非常吉利了。

    另外還有兩節貨廂,一節用來託運行李,一節是餐車和工作人員的休息間。

    從平川到長安,原本快馬都要跑上兩天兩夜夜,如今坐著火車,平平穩穩,中間還能下車溜達幾次,三天也就到了。

    就算坊間傳聞的那般,車內有舒適的臥鋪,還有柔軟的羊絨躺椅。

    因為乘客人不多,因此每位乘客都可以獨享一個竹簾圍成的私人空間,有一張小條案,還有一個放行李和衣物的小架子。

    架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銅鈴,若有事便可搖響銅鈴,自有工作人員過來解決。

    每到一站,火車都會停下來,換一撥乘務員和馬匹,乘客們也可以下車接接地氣,順便到餐車吃頓「旅行套餐」。

    餐車上的旅行餐都有專門的廚子現做,完全不用擔心不新鮮。種類也是多種多樣,不過還是以平川的美食為主。

    這也是楚溪客特意要求的,為的就是讓「平川」這張名片深入人心。

    下車的時候,乘客們腳都是軟的,不是嚇的,而是覺得不真實,就像做夢一樣,又覺得不過癮,還想再試試。

    《長安小報》、《平川日報》以及各地邸報不約而同地用了最大的版面報導平川客列,甚至附上了寫實的配圖。

    一時間,朝堂廟宇、酒樓食肆、街頭巷尾,從貴胄之家到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在談論著平川客列,無一不是溢美之詞。

    楚溪客原本以為錯過首發車之後,親朋好友們對車票就沒有那麼執著了,萬萬沒想到,屋頂上的鴿子更多了……

    平川發展得紅紅火火,長安城裡就有人不舒坦了。今上看著吐蕃贊普發來的國書,終於下定了決心。

    除夕,平川城,薔薇小院。

    楚溪客在做年夜飯。

    養殖場第一批大白豬出欄了,管事挑了最肥的一頭,收拾好了送過來。

    楚溪客一拍腦門,決定做一桌殺豬菜。

    主菜是必不可少的醬香排骨燉粉條。

    一乍長的豬肋骨,掛著厚實的筋膜和瘦肉,冷水下鍋,焯去浮沫,重新洗鍋放油,炒醬料,添水,加排骨,大火足足燉上半個時辰,再用小火慢慢燜著,這時候可以在鍋邊貼上一圈雜糧面揉成的小餅子。

    直到日暮時分,鍋蓋一掀,滿鍋的排骨軟爛香濃,鍋邊的小圓餅也發成了宣宣軟軟的大圓餅,肉香裹挾著醬香鋪面而來,足足地勾起人肚裡的饞蟲。

    另有四道經典熱菜——

    精瘦軟爛的柴骨肉是姜紓的最愛。

    連骨帶肉燉得軟爛,再把貼骨的肉絲一條條拆下來,因此又叫「拆骨肉」。

    柴骨肉本身味道不重,多配蘸料吃,姜紓喜歡米醋加兩滴香油,楚溪客喜歡香濃的芝麻醬,鍾離東曦喜歡蒜泥,賀蘭康喜歡紅腐乳,阿肆總是充滿好奇心,所有蘸料都要加一些,最後口味奇特到一邊吃一邊齜牙咧嘴,然後又忍不住繼續吃。

    與柴骨肉相比,賀蘭康更喜歡酸菜燉五花。

    酸溜溜的菜幫子伴著大片的帶皮五花肉,依舊是大火燉,酸菜不會燉爛,且吸飽了肉中的油汁,五花肉連皮都是軟嫩的,卻不顯油膩。

    大口吃肉,大碗干米飯,正適合賀蘭康這種大開大合的性格。

    阿肆跟賀蘭康口味相似,不過他更偏愛蒜泥白肉。巴掌大的薄薄一片,蘸上香辣的蒜汁,阿肆一口能吃三片。

    鍾離東曦雖然看上去雨露均沾,楚溪客卻細心地發現,他還是臨幸那碟蒜泥護心肉更多些。

    護心肉是豬心和豬肝之間的一塊肌肉,紋理較粗,稍有腥氣,勝在口感勁道,毫無油膩之感。經過楚溪客的滷製,腥味不見了,只剩下嫩嫩的肉香。

    同樣拌著蒜汁吃,卻是和蒜泥白肉完全不一樣的口感。

    楚溪客眼疾手快地從賀蘭康筷子底下搶走最後一塊護心肉,笑嘻嘻地放到鍾離東曦碗裡。

    鍾離東曦噙著笑,轉而給他夾了一筷豬耳絲。

    這就是楚溪客的最愛了。

    不過,楚溪客的「最愛」挺多的,就拿這頓年夜飯來說,豬耳絲、豬肚絲、豬肺炒薑絲……他每一樣都吃得美滋滋。

    這才是真正的雨露均沾。

    家裡的小動物們也有各自的「年夜飯」,牧草、蘿蔔、貓飯、小魚乾、兔糧和各種楚溪客自製的寵物小零食,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桑桑吃了一會兒,又跑到人類的桌子這邊,嘴裡叼著小魚乾放到楚溪客手邊,還軟軟地喵了一聲。

    這就是交換食物的意思了。

    討飯都討得這麼紳士,楚溪客不給它都不好意思了。

    桑桑心滿意足地叼著一塊護心肉回去,沒有自己吃,而是放到了小貓崽的飯盆里。

    雖然過去了整整一年,小貓崽的警惕心還是沒有完全放下,一家子小動物開開心心圍成一團,只有它孤零零躲在角落。

    並不是有人排擠它,而是它始終保持著骨子裡的野性,沒有完全融入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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