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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薛斑臉都綠了,偏偏不敢再發一言,生怕楚溪客再借題發揮。

    鄭司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得不退後一步:「好了,有事進來說,都堵在門口成何體統!」

    楚溪客悄悄咧開嘴,朝身後的同窗們比了個耶。

    [第一回 合,黃丁班勝!]

    ***

    學子們只覺揚眉吐氣,這還是第一次,讓薛斑吃癟,讓國子監的司業妥協。

    鄭司業親自打開門,讓他們進去。

    尉遲磊走在後面,正要跨過門檻,就被楚溪客攔住了。

    楚溪客低聲道:「尉遲直講好不容易考入太學,這件事就不要參與了,免得事後被人穿小鞋。」

    ——這就是為什麼他剛剛要故意詆毀尉遲磊,說到底是為了跟他撇清關係,免得連累他。

    尉遲磊同樣壓低聲音回:「我到底是你們的直講,怎能讓你們幾個孩子衝鋒陷陣?」

    「我們可不是孩子了。」楚溪客笑了一下,「我想,黃兄他們都不想換直講吧,我就更不想了,如果您被排擠去了四門學,太學裡還有哪位直講肯收我?」

    尉遲磊頓了一下,確認道:「真能應付?」

    楚溪客玩笑道:「放心吧,實在不行還能拼爹呢!」

    尉遲磊不由失笑,最終還是沒有進屋。他在屋外站了片刻,轉身去太學找靠山去了。

    屋內。

    薛斑一臉不善地看著楚溪客:「你跟尉遲直講鬼鬼祟祟地說什麼呢?」

    楚溪客隨口糊弄:「我罵他呢,讓他以後好好跟薛典學學學做人做事,不然何時才能升遷?」

    薛斑:「……」

    感覺被罵了,但沒有證據。

    談判正式開始。

    黃丁班的訴求很明確:給錢,蓋一間屬於他們的,全新的教室。

    薛斑的態度也很強硬:要錢不可能,要教室沒有,不服就轉去四門學。

    鄭司業的態度則模糊不清:顧忌著薛典學和三皇子的關係,不得不賣他一個面子,但還不至於為了他影響自己的仕途。

    楚溪客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以退為進:「我們可以轉去四門學,但是不能這麼兩手空空地轉——這樣好了,既然是薛典學千方百計讓我們去四門學,那便寫一道手令吧,說明我們今日轉學是因為太學教室不夠,免得將來有人造謠說我們被太學開除,再影響仕途。」

    薛斑當即瞪大眼:「你還想讓我給你寫手令?你怎麼不讓國子祭酒給你寫呢!」

    楚溪客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要的呀,等薛典學寫好了,主管太學的姜博士啦,今日見證此事的鄭司業啦,還有四門學那邊的主管,以及趙祭酒都是要簽字蓋章的……對了,還要一式三份,一份我們拿著,一份留在太學,一份送到禮部。」

    薛斑調門拔得老高:「我跟你說,沒門兒!」

    他瘋了嗎,給他寫這個!因為太學教室不夠強迫他們轉去四門學,說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一不小心就會被載入史冊好不好?他薛斑的名字要永久地留在「太學大事記」上被萬千學子唾罵了!

    楚溪客攤手:「那就沒得談了。」

    鄭司業冷聲道:「楚溪客,你既已知道我背後之人是誰,也應當清楚,我並不忌憚你跟姜博士的關係,你如此胡鬧,就不怕我以『尋釁滋事』為由將你趕出太學嗎?」

    楚溪客:「若是怕,此刻我就不站在這裡了。」

    鄭司業扯了扯嘴角,慢悠悠道:「也對,你原本就沒打算科舉入仕,來太學讀書只是為了給你阿爹長長臉吧?我聽說,楚記一日的進項就抵得過尋常人家十年的花銷了,當真是年少有為啊!」

    楚溪客心生警惕,直覺後面的話有些危險。

    果然,下一刻,鄭司業就插了他一刀:「你離開太學還有楚記可經營,你身後那些人呢?他們在長安無根無基無有靠山,若是被太學除名,只能灰溜溜返回家鄉,或許連做個教書先生都會被人詬病,多年以後窮困潦倒,會不會後悔當初年少無知,莽撞行事?」

    一番誅心之論,終究起了效果。

    楚溪客轉身去看同窗們的表情,毫不意外地在他們眼中看到了遲疑和畏懼。

    他不怪他們,易地而處,他也會猶豫,會膽怯,甚至會退縮。就像鄭司業說的,沒有根基和靠山的人,是沒有底氣孤注一擲的。

    楚溪客沒有一味往上沖,而是後退一步,說:「麻煩司業容我們一些時間,我們要出去商量一下。」

    鄭司業很是和氣地點點頭:「去吧,不急。」

    [第二回 合,鄭司業勝。]

    ***

    走廊中,學子們圍成一團,各自沉默。

    楚溪客開口:「都說說吧,下一步是什麼打算,硬剛到底,還是轉去四門學?」

    有人訕訕道:「能不能維持現狀?既然薛典學讓我們去破屋,就乾脆去好了,總比轉到四門學要好……」

    不用楚溪客說話,黃瑜就掐滅了對方的幻想:「你以為薛典學當真是讓咱們去破屋嗎?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就算咱們今日不轉去四門學,明日他也會找別的理由把咱們趕走。」

    「難道太學就是他薛典學一手遮天了不成?」

    黃瑜悠悠道:「自然不是,然而,那些能與薛典學抗衡的人,有什麼理由為了我們幾個得罪他,甚至他背後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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