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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人群中傳出幾聲心虛的輕咳,還有抑制不住的悶笑。
五公主目光凌厲地往眾臣身上掃了一圈,抬頭看向今上時,又變成單純無害的小公主:「父皇,既然您來了,兒臣便壯著膽子向您討一份——不,應該說是好幾份賞。」
說著,就從雲竹手裡接過一冊帳簿:「這麼大的事,可不是兒臣一個人有能力完成的,這上面都是掏過錢的官員,這些錢明面上是存在祥雲樓的會員費,實際上,其中半數都是捐給慈幼局的。」
今上意外地挑了挑眉,翻開帳簿,一愣:「小五,你讓朕看的就是這個嗎?」
五公主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待看到帳簿上一片空白時,一下子愣住了:「不對啊,這上面應該是海鮮自助的會員名單,怎麼一個字都沒有了?」
旁邊,曹岩輕咳一聲,訕訕道:「真正的帳簿我讓李副將呈至御前了,這一冊……是我放的。」
五公主又驚又怒:「是你偷梁換柱?好你個曹岩,堂堂禁軍校尉,竟做出此等宵小勾當!你就不怕我打你嗎?不,我現在就要打你!」
說著,五公主就拿起一柄舀飯的長勺,朝著曹岩打過去。
曹岩一邊慌張地躲閃一邊解釋:「公主息怒,臣也是迫不得已……」
五公主怒道:「你有什麼迫不得已的?難不成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偷帳簿了?枉我還覺得你今日肯留下來幫忙,對你有些改觀,沒成想你竟懷著這樣的心思!」
五公主的氣憤不似作假,曹岩的心虛也一目了然,至少表面看來他們不是串通好的。
再者說,兩個人定親又取消的事滿朝皆知,要說五公主和誰結盟都有可能,唯獨不會沾染曹岩。
——這不僅是在場官員們的想法,也是今上此刻的想法。
最後一絲疑慮打消,今上攔住五公主,勸道:「好了,他也是奉命行事,小五切莫不依不饒。」
「奉命?奉誰的命?他一個禁軍校尉,有誰能指使他……」
五公主說到一半,突然明白過來,驚訝地看向今上,清潤的眸子登時蒙上一層水光:「父皇,是您,對嗎?」
今上瞬間心虛了,輕咳一聲,說:「朕這不是聽說你每旬都要周濟慈幼局嗎,就想看看,祥雲樓的進益可還撐得住……」
五公主背過身,表現出一副「我不信,休想騙我,我現在很傷心很難過,你就要失去我了」的模樣。
今上對這個小女兒到底存著幾分親情,今日五公主又給他爭了這麼大臉面,他也樂得耐著心思哄一哄:「好了,就依你,朕不敢說帳簿上提到的這些人個個有賞,但保證讓吏部記他們一功,再給慈幼局撥些銀錢,可好?」
五公主見好就收,當即破涕為笑,恭恭敬敬地行禮:「兒臣代他們多謝父皇恩典,也代慈幼局的老老少少給父皇見禮了!」
「你就不替自己討點賞?」
五公主恭謹道:「兒臣身為大昭的公主,時刻謹記父皇與母妃的教導,解民之困,愛民如子,區區幾餐不過是分內之事,不敢討賞。」
「好孩子。」今上拍拍她的肩,滿意地離開了。
就這樣,一份「結黨營私、奢靡浪費」的名單變成了「支持慈善、救濟老弱」的名單。
至於帶頭挑事的崔御史和他的追隨者,既然沒有把對家搞掉,那麼倒霉的自然就成了他們自己。
崔御史一把年紀,明明再安分地等上幾年就能榮歸故里,安享晚年,偏偏為了一個所謂的「從龍之功」就投靠了三皇子,結果搞得自己丟了官職,灰頭土臉地離開長安。
至於今上,某一日冷不丁想起站在百姓之中,淺笑著施粥的五公主,不由感嘆:「小五若是皇子,我也不必如此殫精竭慮。」
這話傳到三皇子耳中,據說,王府書房「叮叮咣咣」地響了一下午。管家默默哀嘆:「剛換的家具與擺件,又要重新置辦了。」
這是後話。
實際上,今日祥雲樓的施粥場景並非楚溪客臨時安排的,而是海鮮自助開辦的那天起,其中就有三成的紅利被用在了慈幼局。
這一點,那些辦理會員卡的食客是知道的,甚至,有些人就是奔著祥雲樓的這一舉動才成為會員的。
每逢休沐,祥雲樓的後廚和跑堂都要額外忙上半天,親自把飯送到各坊的慈幼局。
五公主和阿肆身邊的護衛以及楚雲和手下的金吾衛們也常常幫忙。
只是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張揚的性子,做了就是做了,沒想著嚷嚷出去。也幸好如此,這才讓他們有了絕地反擊的機會。
楚溪客只不過是把原本設在慈幼局的粥棚改在了祥雲樓而已。
不得不說,效果還是相當震撼的。
眼下,有不少官員看到了五公主的心性與手腕,先不說皇子不皇子的吧,總之是成群結隊地跑去辦會員卡了。
京兆尹裴誠就是其中之一。
萬年縣令鄙視他:「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當真要把寶押在一個公主身上?」
裴誠把玩著雕工精巧的會員卡,不緊不慢地鄙視回去:「只是辦個會員而已,你思想怎麼那麼複雜?你要捨不得辦就直說,下回吃海鮮我不叫你就完了。」
萬年縣令眼睛一瞪:「我捨不得辦?我們萬家可比你這個破落戶有錢多了,你等著,我這就去辦它個一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