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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鍾離東曦卻很是滿意地看向雲柱:「借你吉言——回頭若不忙,可跟著雲煙練練刀法。」
雲柱喜道:「砍柴會更快嗎?」
鍾離東曦淡定道:「快十倍。」
雲柱一拍大腿:「那我學了!」
這下,就連向來不苟言笑的雲煙都開心了,轉頭敬了鍾離東曦一杯:「恭喜主子,喜得小郎君。」
鍾離東曦磕了下杯底:「也恭喜你,喜得高徒。」
席上一片笑聲。
就連酸溜溜的姜紓都被賀蘭康鬨笑了。
這一刻,鍾離東曦身上流的另一半血,姜紓已經不怎麼介意了,倘若鍾離東曦能對崽崽真心相待,就只把他當成鍾離家的後人也不是不行。
因為他自己也是有傷疤的人,所以更不忍心去揭開別人的疤。
……
楚溪客不忘關心雲竹:「三娘啊,太學好玩不?先生嚴不嚴厲?會不會打手心?」
賀蘭康笑道:「這話不用問雲丫頭,我就可以告訴你——別人去了不一定被打,換成你就夠嗆了。」
楚溪客不屑地哼了一聲。旁人還以為他要說出什麼豪言壯語,緊接著就聽他道:「所以我不去!」
「噗——」
米粒都要笑出來了!
雲竹靦腆地笑笑,沒有說自己,而是先把話題引到了姜紓身上:「師公原想讓老師去帶『天』字班,老師選了傳說中成績最差的『黃』字班,結果,那些向來眼高於頂的天子班的學子紛紛跑去托人說情,要轉到老師班上!」
「我怎麼一點兒都不驚訝呢!」楚溪客笑嘻嘻地黏到姜紓身上,拍馬屁。
然後,就被賀蘭康一巴掌拍飛:「臭小子,別隨便抱別人相好。」
楚溪客不甘示弱:「還是我阿翁呢!」
賀蘭康挑眉:「你叫他阿翁,叫我什麼?」
楚溪客:「阿……嬤?」
飯桌上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笑噴了。
姜紓原想繃著臉把這一大一小各罵一頓,結果自己也沒忍住,嗆到了。
這下,就連桑桑都加入了搶姜紓的行列——表現就是,小小一團勇敢地擋在姜紓前面,但凡楚溪客和賀蘭康往這邊湊,它就扔出毛絨絨的小爪子,鐵面無私地把人拍走。
雲娘子笑道:「想來,桑桑是覺得將軍與小郎君都靠不住,要親自保護先生吧!」
眾人一瞧,還真像這麼回事!
楚溪客假裝傷心的樣子,笑倒在鍾離東曦身上。
屋頂上,小虎斑謹慎地隱藏這,同時隨時注意著桑桑的安危,專用的小陶碗裡放著和桑桑一樣的貓飯,再不用擔心餓肚子。
飯桌旁,一家人齊齊整整,說說笑笑,沒有遵守什麼「食不語」的規矩,開心最重要!
雲竹往下說:「我按照小郎君教的法子,沒單獨選律學,也沒只選算學,而是當著司業的面把課表排列了一下,並向他們證明,我有能力兩科都學。」
楚溪客喜道:「所以,你現在既是算學生,又是律學生了?」
雲竹點點頭,消瘦的小臉上滿是神采。
「一位算學的師兄,解題根本用不著算盤,只需要用手指稍稍一點,《九章算術》中最複雜的題目都能被他算出來,而他也只有十五歲而已。
「律學那邊也有一位師兄,精通大昭各處地形與風俗,每日各地發來的卷宗他都要熟讀一遍,隨便抽問到哪一條他都能對答如流……」
她原本就不是多驕傲的人,進入太學後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雲竹看向楚溪客,滿含感激:「若非小郎君為我籌謀,我此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機遇。」
楚溪客笑著擺擺手,從前有一位老師跟他說過,每個人所走的路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倘若雲竹單有天賦,卻恃才傲物或怨天尤人,旁人必定不願幫她;或者那日她只顧著自己的安危,沒有執意跟去縣衙作證,也不會恰好遇到趙晦,得到這番境遇。
雲娘子這個做母親的,關心的是質樸的事:「學著可還吃力?遇到不會的,可有請教同窗?」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有沒有人為難她。
雲竹自然理解母親的心思,不緊不慢地說:「同窗都很好,因為人數少,所以彼此間都是以師兄弟相稱,司業向師兄們介紹我的時候,說我是建校以來第二位『小師妹』,師兄們都很照顧我。
「我都不知道要用算盤,還是一位姓林的師兄借給了我,結果他自己反倒被司業罵了。我心中有愧,事後向他賠禮,林師兄卻笑呵呵地說,司業反正每日都要罵他一頓,今日他主動送上去一個由頭,倒省得司業自己費心找了。」
眾人禁不住一陣笑。
楚溪客好奇道:「剛才你說,你是『第二位』小師妹,之前太學也收過女子?」
雲竹點點頭:「收過,不只一位,最令博士們稱道的是律學那邊的一位直系師姐。」
楚溪客問:「是誰?」
雲竹頓了一下,輕聲道:「是……惠德皇后。」也就是楚溪客的生母,鹿攸寧。
楚溪客身體一震,又連忙遮掩過去,嘻嘻哈哈地說:「我聽說過的,惠德皇后是前朝第一奇女子,區區律學對她來說不在話下吧!」
其實,在坐的諸位,除了雲飛和雲柱,恐怕連桑桑都知道楚溪客的真實身份了。但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彼此都要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挺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