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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萬年縣令一拍驚堂木:「楚溪客,你說剪邊錢與你無關,可有證據?」

    楚溪客都給氣笑了:「稟明府,這種事不應該是首告者拿出證據,證明這些錢和我有關嗎,我又如何證明與我無關?」

    這就好比鄰居家丟了桑葚,就因為他在旁邊住著,鄰居就將他告上縣衙,還要讓他證明自己沒偷。怎麼證明?剖開肚子給他們看看嗎?

    萬年縣令道:「廊橋是你帶頭建的,錢是你管著的,這錢不管是不是你換的,左右都和你脫不開關係。」

    楚溪客抿了抿唇,他知道,萬年縣令這話不是在威脅,而是在提醒,因為他帶頭建廊橋,就擔負著這份責任,如今帳房出了事,能找到真兇還好,若找不到,背鍋的就是他。

    「我能證明。」一個細弱的聲音在人群後響起。

    是雲竹。

    她剛剛嚇壞了,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去,楚溪客擔心她,便沒讓她跟著。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我能證明,此事與小郎君無關。」

    雲竹穿過人群,一步步邁入大堂,儘管緊張得小臉發白,還是堅定地站到了楚溪客身邊。

    梁五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裡:「你本就是共犯,想在明府跟前充當證人,還不夠資格!」

    雲竹看向他,凌厲道:「我不僅能證明錢不是我換的,還能找到真正換錢的人。」

    一時間,梁五都被她鎮住了。

    太學生們卻坐不住了:「雲小娘子,那錢匣昨日我們三人各驗了一遍,都沒發現問題。就算你想替楚小哥澄清,也請切勿妄言。」

    楚溪客嘖了一聲,道:「三位不說我差點忘了,明明三娘與你們一道在帳房當值,為何昨日錢匣打翻,你們各自驗了一遍,唯獨不讓她看?」

    王學子硬生生道:「她一個女子,安安生生端茶遞水就好,貿然插手銀錢之事,豈不會越幫越忙?」

    孫學子附和道:「看吧,這不就出事了!」

    楚溪客聽出他們推卸責任的意思,不再客氣:「我雖沒讀過幾本書,但也知道『為人君子當謹言慎行』的道理。單就二位方才所言,一個輕視女子,一個毫無證據就污衊三娘,恐怕已經被排斥在『君子』之外了。」

    兩名太學生惱羞成怒:「既然楚小哥口口聲聲君子之道,為何縱容你家丫頭在公堂之上口出狂言?」

    楚溪客挑了挑眉,道:「那我就要問了,你為何又說她口出狂言?」

    王學子道:「並非我看不起女子,而是不屑與那些明明沒甚才能,卻慣愛譁眾取寵的人為伍。」

    楚溪客笑了一下,不著痕跡給對方下套:「你仗著讀書多就用成語罵人,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只想問問,若我家三娘當真能把此案查清,你會不會當眾承認她的才能,然後把太學生的席位讓給她?」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雲竹怔怔地望著楚溪客,起初是不敢置信,繼而變成了希冀與堅定。

    王學子氣得面紅耳赤:「你、你這分明是在羞辱我!」

    楚溪客涼涼一笑:「等到你真被我家三娘比下去的時候,再談『羞辱』二字不遲。」

    他早看出來了,三個人中王學子傲慢,孫學子圓滑,剩下那個姓趙的說好聽點是溫良無害,說難聽的就是綿軟怯懦。

    不成想,關鍵時刻,反倒是這位趙學子站了出來,執手道:「我們四人共同監理帳務,如今出了岔子,本就不該讓雲小娘子一人承擔。若今日小娘子當真能找到證據,洗去我等嫌疑,在下願為小娘子擔保,入太學讀書!」

    這下,換成楚溪客驚訝了:「你真能擔保?」

    趙學子訥訥道:「國子祭酒……是我祖父。」

    嘿!撿到寶了不是?國子祭酒放在現代基本相當於教育部部長兼清北校長了!

    楚溪客非常勢力地把剛剛吐槽趙學子「綿軟怯懦」的話收回來,笑眯眯地說:「那就一言為定,不可反悔哦!」

    雲竹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學子。

    趙學子對上雲竹的視線,臉一紅,忙道:「絕、絕不反悔。」

    不得不說,萬年縣令對趙學子還是有幾分忌憚的——誰讓他就是國子祭酒的門生呢?

    王學子和孫學子雙雙愣成了一對雕像——同窗三載,他們還是剛剛知道這位「老好人」是堂堂祭酒的嫡孫……

    等等!趙學子之前確實說過祖父的營生和「酒」有關,然而同窗們下意識以為他家是賣酒的……

    就連攤販們都在各自震驚,隨隨便便搞個事,怎麼就牽扯出這麼大一個官?

    楚溪客無視掉表情各異的人,朝雲竹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雲竹被逗笑,定了定神,從楚溪客親手縫的那個丑萌丑萌的雙肩包里掏出姜紓送給她的筆墨紙硯,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昨日帳房發生的一幕——

    一名商販彎著腰,寬大的衣袖垂下來,擋住了他的手,但依稀可以看到,他的左袖露出半串銅錢,右手往另一邊伸著,似乎要去碰那個掉在地上的錢匣,另外有半匣銅錢散落在地上。

    雖是速寫,但商販的身形動作十分傳神,但凡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是何小三!」

    湯老四指著畫中之人,大聲道:「自打上回木料差點被人燒了,我就格外留意梁五幾人,昨日正是何小三藉口喝水去了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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