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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雲竹覺得不對勁,想自己查查。

    那攤販卻扯著嗓子嚷嚷起來:「你們已經驗過三遍了,可少了一文?我好心好意幫你們撿錢,反倒被當成毛賊!莫不是仗著自己讀過幾日書,就隨意污衊我一個良民吧?」

    趙學子拱了拱手:「抱歉,確實是某多心了,請便吧!」

    雲竹鼓起勇氣道:「我們一共四個人,只有你們三個一人查了一遍,我還沒查……」

    孫學子朝她搖搖頭:「我們已經各自查過,都沒問題。到底是一個街上做買賣的,雲小娘子莫要再做無謂的爭執,免得傷了和氣。」

    雲竹抿了抿嘴,到底忍了下去。

    不成想,第二日就出事了。

    第49章

    楚溪客被楚雲和拎上馬背帶到武侯鋪的時候, 帳房裡已經鬧了起來。

    彼此對峙的有三撥人,一撥是以湯老四和李嬸子為首,一撥由攤販梁五帶頭, 第三撥則是三名太學生,外加一個雲竹。

    或者可以分為四撥, 因為雲竹明顯被太學生排斥了。衝突起來的時候, 就連他們都在懷疑是雲竹動的手腳。

    至於衝突的起因,則是一串剪邊錢。

    所謂「剪邊錢」,顧名思義,就是剪去邊緣的銅錢。有人把銅錢邊緣剪去, 積少成多,或私鑄假幣, 或倒賣銅料,國朝屢禁不止, 因此下了重典——

    但凡收授或偽造剪邊錢者,輕則抄沒家產, 重則殺頭流放。

    帳房桌案上有個小木匣,裡面每日會放一些散錢以便應急, 剪邊錢就是在其中發現的。

    平日裡,能接觸到錢匣的除了三名太學生, 就只有雲竹。

    方才, 攤販梁五像往常一樣來帳房討茶喝,率先發現了這些剪邊錢,頓時嚷嚷起來,隨即便有十餘個攤販齊刷刷衝進來, 一頂「收授剪邊錢」的帽子不分青紅皂白地扣了下來。

    這些攤販不敢得罪太學生, 因此話里話外把責任推到雲竹身上。實際上, 他們真正要對付的人是雲竹背後的楚溪客。

    那些擁戴楚溪客的人自然不幹了,差點跟梁五等人打起來。

    楚雲和這才火急火燎地去叫楚溪客。

    楚溪客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自認為跟這些人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都沒當面紅過臉,他們為什麼要想出這樣陰毒的計策害他?

    他不想把事情做絕,因此確認道:「諸位也是常在街面上走動的,應當知道商戶收授剪邊錢是怎樣的罪行,你們確定要把這個帽子扣到我頭上嗎?」

    梁五抄著手,痞里痞氣一笑:「楚小哥這話就是抬舉我等了,這剪邊錢明明是你家丫頭偷換的,怎麼就成了我們給你扣帽子?」

    楚溪客道:「你怎知是她換的?可是親眼看到了?」

    梁五嘖了聲:「不是他,難道是這三位讀書人嗎?」

    太學生之一憤慨道:「休要胡亂攀扯!我等飽讀聖賢書,斷然做不出此等貪墨私利之事。」

    梁五諂媚一笑,說:「小的當然相信三位的為人,這不從一開始就指認了楚小哥家的丫頭嘛!」

    楚溪客反將一軍:「既然要查,那麼這兩日進過帳房的人都有嫌疑,而且比三娘的嫌疑更大。畢竟,我家三娘在帳房並非一日兩日了,要想做手腳不會等到現在。」

    梁五呵呵一笑,道:「誰敢保證這是頭一次呢?指不定這丫頭已經換過好幾次了,只是今日碰巧被我撞破罷了。」

    「放你爹的屁!」李嬸子狠狠地啐了梁五一口,「我算瞧出來了,你個黑心肝的,這是想送小郎君下大獄!」

    梁五譏諷道:「李嬸子原先不是最看不上楚小哥嗎,還在背後罵他小白臉,怎麼,如今就心甘情願給人當狗了?」

    李嬸子絲毫不示弱:「我呸!原先那是我有眼無珠,嫉妒他家餅子賣得好,可是我沒瞎,這些時日楚小哥為咱們做了多少,再不知感恩就是豬狗不如!」

    梁五惡毒道:「我看你們分明是得了他的好處,指不定這些剪邊錢你們也有份!」

    此話一出,其餘商販也聽不下去了,兩邊再次對罵起來。

    楚溪客看出來了,梁五今日這是要把事情做絕,不留一絲餘地了。那麼,他也就沒必要顧及情面了。

    「報官吧!」楚溪客道。

    眾商販皆大驚失色,一旦報了官,真正換錢的人必定會面臨牢獄之災,就連梁五那邊的人都慌了一下。

    楚溪客看著梁五,冷聲道: 「你們真以為,這麼大的事,在這裡扯皮就能說清?既然敢做,就承擔後果吧!」

    梁五嘴硬道:「可不是麼,楚小哥等著廊橋被叫停吧!」

    事涉剪邊錢,可不是耽誤幾天工期就能收尾的。楚溪客輕嘆一聲,大步出了門。

    梁五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咬牙跟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萬年縣衙。

    錢匣是重要證物,由金吾衛押送,兩邊各派了人盯著,免得被暗中做手腳。

    萬年縣衙。

    大堂威嚴肅穆,兩側衙役一臉不善,即使沒犯什麼事,被這麼氣勢洶洶地一圍也難免會心頭髮寒。

    這邊的攤販都在擔心楚溪客,因為凡是牽扯到這類案子,官府向來是從嚴處置,即便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楚溪客參與其中,他都免不了要被盤剝一番。更何況,主審者是接連被楚溪客得罪了兩次的萬年縣令。

    梁五等人隨即也意識到這一點,當即安了心——反正那些錢又沒長記號,只要查不出是誰換的,楚溪客就得背這個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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