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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好說好說,我別的不行,做做好吃的呀,講個笑話逗人開心呀,還是可以的。」

    楚溪客原想吹個小牛,誰知架勢剛拉起來,肚子突然咕嚕嚕一陣響。

    鍾離東曦抿著笑,道:「傳飯。」

    楚溪客懊惱地癱在軟綿綿的地毯上,徹底擺爛。

    接下來,他有幸吃到一頓別開生面的王府小宴。

    前菜是果品,雕花梅子、糖漬青杏、桃花酪、櫻桃煎,看似尋常,然而在當下這個時節能吃到新鮮水果,可不是單有幾個銀錢就能辦到的。

    主菜原是八葷八素,但福伯特意交代了,小郎君不喜奢靡,於是便減成了兩葷四素,卻是用足了功夫。

    一道清蒸鱸魚,足有一斤重,下鍋前還是活的,開背蒸,只用薑片與香蔥,肉質鮮嫩,唇齒留香。

    一道芋頭燉牛腩,做法中規中矩,貴在牛肉難得。國朝有律法,輕易不能宰殺耕牛,這個時代又沒有人養肉牛,因此即便是王侯之家一年到頭也難吃上一次牛肉。

    四道素菜瞧著更是鮮嫩可口,炭烤秋葵、菠菜蝦仁、茴香豆嘴兒、涼拌海帶絲,越是簡單的食材想要做出特色越需要巧思。

    最讓楚溪客驚喜的還是主食,竟是滿滿一碗白米飯!

    「我已經好久沒吃過蒸米飯了!」

    實際上,自從穿書之後就沒吃過了,稻米在長安只有大糧鋪才有,價錢比小麥貴上許多,就算有那麼一丟丟嘴饞,他也沒捨得買。

    楚溪客埋頭乾飯,樣子看上去有些不拘小節,身後侍奉的女使噗嗤一笑,透出幾分鄙夷。

    鍾離東曦神色一冷。

    楚溪客也覺察到異樣,連忙學著鍾離東曦的樣子坐得板板正正,吃飯的速度也降下來。

    說實話,還是有些丟臉的,就連赴宴的喜悅都少了一丟丟。

    鍾離東曦不動聲色地給福伯遞了一個眼神,沒有多說,只是看著楚溪客,溫聲問:「可要再添些?」

    「不、不了,一碗就夠了。」楚溪客訕訕道。

    「我卻只吃了三分飽,若小郎君不陪著,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吃了。」鍾離東曦笑著說。

    楚溪客明知他在說笑,還是忍不住道:「那就再來一碗?」

    「那就再來一碗。」鍾離東曦招招手,立即有兩個健仆抬了一隻大木桶過來,裡面裝的是滿滿當當的白米飯!

    這、這哪裡是再來一碗,分明是再來一桶!

    楚溪客摸了摸險些掉落的下巴,儘量不讓自己顯得那麼沒見識。

    鍾離東曦笑笑,親自給他添了滿滿一碗飯,還用木鏟壓了壓,隨即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然後學著他剛剛的模樣,大口大口吃起來。

    楚溪客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他豈會看不出,鍾離東曦這是在哄他呢!

    上次有人對他這麼好,還是上輩子的桑桑。他只是無意中說了句「桑桑摘的野果真好吃」,桑桑就跑出去一整晚,把路邊的李子樹都給擼禿了……

    結果就是街道那邊調了監控,找到他家,把他和桑桑批評教育了一番。從那時起大學城物業群里就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傳言,說是有人專門訓練了一種「偷果貓」,專門偷綠化帶的果樹……

    他和桑桑都笑瘋了。

    很丟臉,但也很快樂。

    鍾離東曦還在大口扒飯,完全不是平日裡行走坐臥堪稱典範的樣子。

    楚溪客的嘴角翹得老高,語氣也變得鮮活:「白米飯要澆上牛肉湯才好吃,像這樣——」

    說著,就端起盛牛腩的漆盤,連湯帶肉撥了大半碗。

    鍾離東曦當即學著他的樣子撥了半碗肉和湯。

    然後,兩個人就同時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講著各自遇到過的趣事,平日裡安靜空蕩的膳堂充滿了笑聲與元氣。

    嘲笑楚溪客的那名女使已經被不聲不響地拖了出去。

    福伯將人交給長隨:「送回洛陽罷,今後就別再回長安了。」

    女使惶恐哭求:「我是官女子!我父兄如今還在為東宮效力,殿下怎會因為區區一個市井賤民就重罰於我?」

    福伯冷哼:「市井賤民?論根苗,你祖宗十八代加起來都沒他矜貴!」

    女使一時怔然。

    ***

    薔薇小院。

    楚溪客精心烹製的雜魚菌子豆腐湯姜紓只喝了一碗,剩下的全都便宜了賀蘭康。

    闊別十五年的心上人近在咫尺,少年時抱在懷裡的小崽子已經長大到可以為他(?)煮魚湯了,賀蘭康摸了摸熱騰騰的胸口,唯恐這一切都是他醉酒後的幻覺。

    「阿紓,我沒醉吧?」他拉著姜紓的手,問得小心翼翼。

    姜紓甩開他:「你沒醉,只是傻了。」

    「那就讓我一直傻下去吧,千萬別醒,我怕我又找不到你……阿紓,我會受不了……」

    賀蘭康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脆弱,頭埋在姜紓頸側,肩膀隱隱顫抖。

    姜紓心下一軟,到底沒有推開他。

    「將軍,酒來了。」

    雲煙聽到「醉」字,以為賀蘭康想要飲酒,於是便把鍾離東曦珍藏的春風醉挖了出來。

    姜紓抬頭一看,被雲煙的容貌驚艷了一下。

    賀蘭康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公事公辦地說:「替我謝謝你家殿下,回頭還他一壺十里香。」

    誰知,雲煙很是耿直地說:「不用還,這酒是我要給將軍喝的,殿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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