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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0:01:11 作者: 孟冬十五
說完這話桑桑就消失了,過程非常神奇,就像科幻電影一樣全身化成光點,一根毛都沒留下。
從那之後,楚溪客就反反覆覆夢到一本名叫《血色皇權》的狗血虐戀耽美文。
說狗血真是一點沒冤枉它——原書是倒敘,開篇第一章 主角攻就死了,兇手就是主角受!
攻受原本有一個美好到足以繪製成一幅畫卷的初遇——三月三,曲江池畔,主角受一襲紅衣,赤著腳在水中嬉鬧,主角攻坐在高高的樓台上,錦袍玉帶,眉眼含笑。
就在他們兩情相悅、約定終身的時候,彼此的身份突然曝光——主角受是前朝遺孤,生來就擔負著復國的使命;主角攻是當朝太子,他的父皇曾是前朝舊臣,為了謀權篡位屠盡主角受全族!
這樣的人物關係,註定了幾十萬字的虐戀情深……
每次發生誤會,主角受從來不會相信主角攻,偏偏主角攻沒長嘴,一句解釋也不肯說,任由誤會加深。
臨近結局,主角受終於決定放棄仇恨和攻遠走高飛,然而就在離開的前一晚,主角攻沒有出現,主角受的藏身地卻被禁軍圍攻。
主角受一怒之下攻入皇城,踩著屍山血海走到主角攻面前,紅著眼圈刺出一劍。主角攻原本可以躲開,可他沒躲,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讓受記住他,記一輩子。
結局就是主副cp全員be,所有讀者喜歡的角色都死了,只有主角受一個人孤零零坐在皇位上,享受著威威皇權與無邊孤寂……
楚溪客真情實感罵罵咧咧。
然後,他就穿書了……
直到現在,楚溪客都不確定自己穿成了書里的哪個角色,《血色皇權》中的主角、配角乃至套都沒人叫「楚溪客」。
不過,對他來說穿成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是主角攻就好,更不要是主角受!
唯一惦記的就是桑桑貓了,楚溪客一直記得它消失前說的話。桑桑說,他們會在另一個世界重逢,會是這裡嗎?
……
床上的老人呼吸微弱,求生的本能讓他吞咽著藥湯。
楚溪客鬆了口氣。
原身也叫楚溪客,從小患有「痴傻症」,祖父常年帶著他四處求醫,非常辛苦地把他養大。原身雖然心智不全,卻異常懂事,祖父對他的好他都努力記在心裡。
如今,這份濃重的情感傳給了現在的楚溪客。
楚溪客餵藥的動作有些笨拙,卻十分認真。終於,最後一勺藥湯入口,他抓起巾帕在老楚頭嘴角擦了擦,一不小心力氣大了,擦下一小撮鬍鬚。
楚溪客動作一頓。
再去看老楚頭的臉,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老楚頭的鬍子好像是貼上去的……
他捏著剩餘的鬍鬚往下拽,沒拽動,換成巾帕擦,依舊沒擦掉,直到不小心撞翻藥碗,碗底的藥湯滴到鬍子上,才終於揪下來一小撮。
這下,不僅鬍子掉了,就連那一小片皮膚都透出白皙的光澤。
楚溪客冷不丁想到老楚頭昏迷前特意叮囑他不許解開衣服、還不能請大夫的話,隱隱意識到不對勁。
他的視線轉向老楚頭層層包裹的胸口,似乎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他,倘若這層衣服扒開,袒露在他面前的將會是一個大秘密……
楚溪客的手下意識探過去,最終,還是停在了半空。
***
楚溪客出門抓藥,順便平復一下心情。
門外仿佛另一個世界。
燈紅酒綠,車馬喧囂,郎君娘子打馬經過,留下陣陣香風,穿著華麗的波斯商人牽著駱駝,陣陣駝鈴清脆悅耳。
此時正值日暮時分,鏗鏘的鼓點從順天門蔓延到大街小巷,預示著坊門即將關閉。不過不用慌,街鼓要足足敲上六百下,足夠人們趕回家中。
街邊商販正在收攤,冷不丁瞧見楚溪客,道道目光齊刷刷匯聚而來。
搬來長安大半年,原身從未主動邁出過家門,偶爾被老楚頭帶出去看病,也如小娘子一般戴上長長的冪籬,從頭遮到腳。漸漸地便有一些難聽的話傳出來,有的猜測他面貌醜陋,有的詆毀他身有惡疾。
此刻,面對左鄰右舍的探究的目光,楚溪客沒有上趕著套近乎,只是攏著衣袖,低調地走在街巷中。
一不留神,撞上一堵冷硬的人牆。
那是一個正在執勤的金吾衛,冷不丁被楚溪客撞到,當即橫眉怒目,眼瞅著就要開口呵斥。
楚溪客搶先行了個叉手禮:「軍爺對不住,小子著急抓藥,沒剎住腳。」
說完還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這一笑,看在旁人眼中恰如潺潺春水,再堅硬的冰雪都會就此消融。
這就是楚溪客的魅力了。
他的五官並非一眼驚艷的那種,然而與通身鮮活的氣質搭在一起,就像會發光的毛絨球,既亮眼又柔軟,往灰撲撲的人堆里一丟,能糯糯嘰嘰地跳到人心裡去。
任是威嚴傲氣的金吾衛都不由軟了聲調:「坊門關閉在即,小郎君速去速回。」
「多謝軍爺。」楚溪客當即快走幾步,儼然一副「我是良民,我很聽話」的姿態。
年輕的金吾衛到底沒繃住,勾起唇角。
一時間,更多目光匯聚到楚溪客身上,十有七八在敬佩他的膽識,剩下兩三個在欣賞美色!
楚溪客絲毫沒有被圍觀的尷尬,反倒挺胸抬頭,坦坦蕩蕩地對上旁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