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頁
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辛越曉得他接了消息心裡擔憂,但不曉得他如今的克制、不自信是為什麼。
辛越莫名地覺得此刻丘雲子的靈丹妙藥都不是他需要的,她忽地抬手,把他顫抖的手往自己臉上貼。
「你很疼嗎?我們回家啊。」
顧衍眼裡愈發猩紅,喉嚨口滾了滾,聲音啞到極致:「辛越……」
辛越皺了下眉,把他的手掌攥得更緊,摸到掌心一片火熱又粗糙,有些許沙礫嵌入他的皮膚。
辛越有好多話要告訴他,開解他,但她知道他比她更懂得這些道理。
她拉著他的手,不管不顧往自己臉上按,柔嫩的臉貼著他僵硬粗糙發燙的掌心,輕柔又堅定地告訴他:「我在這裡啊。」
周遭的人都散了開。
辛越費力踮起腳,雙手穿過顧衍的腰,攀在他肩上,仰頭在他唇瓣一點,再一點。
見他仍一副失魂模樣,咬牙道:「吻我呀……」
話還在喉嚨口,她整個人忽地被提起放在車沿坐著,同顧衍平視,下一刻,顧衍激烈的吻壓過來。
有了她點起的火星,他燃起了熊熊的愛|欲。
重重廝磨她的唇瓣,強勢撬開她的齒關,側著頭,看她卷翹的睫毛在激吻中輕顫。
感受她的雙手環著他的脖頸,以一種熱烈摯愛的勁頭,回應他。
他沉沉閉眼,二人呼吸交纏,灼熱又潮濕。
身後是晃晃生波的七子湖,湖面蹙起粉紫鱗片,湖邊長道上,兩道交疊的身影被拉得斜長。
是一種短暫的塵埃落定,短暫的心安,在一下午的兵荒馬亂之後,足夠了。
過了好久,兩人終於分開些許。
辛越的面頰緋紅,眼生秋波,終於生出一點遲來的羞赧。想起此處雖是他們的地盤,所有暗衛都極為曉事地齊刷刷背對他們,但到底還在屋外,咫尺處還躺著個昏睡不醒的人。
她收手抵在他身前,輕輕推。
他卻紋絲不動,把她摟在懷裡,呼吸好久才平靜下來。
此時七子湖旁的長道盡頭又傳來狂亂碎踏的馬蹄聲。
顧衍終於放開她,一聲不吭,指腹輕輕拂過她的唇瓣,把那抹潤澤的嫣紅拭去,目光一掃,敏銳地發覺她身上的衣裳不是家裡的。
輕輕把她抱下來,手在她頭頂輕撫兩下:「都好了。」
這三個字說得輕飄飄,語氣卻甚是鄭重。
辛越抬手放在他眉骨,一絲細細血線從他眉骨上方蜿蜒而下,橫在她食指上,她瞪他一眼:「哪兒好了?此時此刻,應該先檢查一番,上一下藥,聽說破了相的男人沒人要……」
馬蹄聲直直停在馬車後頭。
一道略顯輕佻的聲音響起,「哦?夫人也知道這個風俗?不錯,我們江寧破了相的男人確實不好找伴兒。」
辛越臉頰悄悄燒紅,平日裡在屬下們跟前沒臉沒皮都需要豎起強大的自信心,如今怎的還來了外人。
顧衍眼皮子一撩,轉頭掃一眼來人,目光又沉又冷,只是一眼,便是警告。
下一刻,辛越收回手,指頭在他衣袖上擦了一下,神色自若。
來人翻身下馬,朗笑著朝他們走來,看著四十來歲,面容白淨斯文,步履生風,片刻就到他們跟前。
抬手作了個禮:「下官張起思,見過顧侯爺,顧侯夫人。」
張起思?!那個據說隱瞞南地軍情,拖了一個月才上報,作為耿思南的右臂,扇了耿思南的左膀龐老將軍一巴掌,結果惹得龐老將軍的小兒子上京來告狀,被辛越蓋上「滑不溜手」四字的張起思?
噢……如今看來,確實當得起「滑不溜手」四字。
「嗯。」顧衍接過他手裡兩隻匣子,打開看了一眼。
「將軍有禮了,」辛越從容端和,客氣了一句,忽然眯著眼,看他們身上同樣的風塵僕僕,同樣的帶有硝煙味,語氣急轉直下,「侯爺這一身傷,不知將軍有何解釋?」
張起思愣了一下,他自詡風流,紅粉知己遍布江寧,生平愛在兩處打滾,一是兵堆里,二是女人堆里。自認對女人的心思摸得還是很準的,這顧侯夫人看起來嬌嬌弱弱,他遠遠過來時,那風流身段站侯爺跟前,都快化進去了。
原以為是朵嬌花,不成想是朵霸王嬌花。
且這問責的語氣活脫脫又是另一個顧侯爺,他下意識道:「下官知罪……」
這模樣不就是她爹爹寫完禮賦,自視甚佳,準備朗誦一番的模樣嗎。顧衍頭上還掛著彩呢,辛越沒心思聽他長篇大論,打斷道:「嗯,回頭上一份請罪函給侯爺吧。」
張起思又是一愣,目光轉向顧侯爺,卻見他微一頷首,拋給他其中一隻盒子:「你先回去,照剛才說的,把東西做出來。」
他苦笑一聲,得,又是跟耿都督一樣,是個窩裡軟的,隨即拱手轉身,聽到後頭傳來一句,「請罪函明日遞過來。」
腳下一個趔趄,飛快地上了馬直奔回府,他就不該跟過來扎眼。軟玉溫香,才是他老張該待的地方。
辛越心裡著急,漫天粉紫煙霞染上重墨的時候,他們回到正院。
正屋中。
辛越用小簽子挑出一小團藥膏,搓勻了敷在顧衍的眉骨上方,細細蓋住那半指長的一道擦傷,耳下還有一片,她輕聲說:「側頭。」
顧衍微微偏頭,露出耳下四五道同樣細長交錯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