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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小胖娃娃一愣,下一刻,淚花凝聚成勢,嘩嘩地從臉上落下,眼睛鼻頭紅成一片,抽抽搭搭當真是哭得難過了。

    滿臉的鼻涕眼淚就要往顧衍肩膀上蹭,對面的耿思南和江嘉年驚得心跳都驟停了一瞬。

    辛越眼疾手快將帕子按上了胖娃娃的臉,顧衍眉頭一皺,接過帕子,有些生硬地給他擦拭。

    「……」辛越早就看出來這小胖娃娃喜歡同十七玩,轉頭喚了一聲十七。

    黑衣少年從屏風後飄出來,果然小胖娃娃啼哭聲立止。

    顧衍黑了臉,沉聲道:「帶走。」

    十七艱難應:「……是。」

    小胖娃娃破涕為笑,手舞足蹈地被十七抱了出去,連娘親爹爹姐姐都未看一眼。

    「……」對面三人皆有些怔然之態,心裡齊齊閃出斗大的四個字「小白眼狼」。

    第108章 、高調登場

    最後小胖娃娃的姐姐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顧衍面前,遞給他一塊帕子,細聲細語道:「顧伯伯擦手。」

    辛越看著顧衍接過了璇姐兒手中的帕子,擦乾手背上一點淚漬,竟破天荒地摸了摸璇姐兒的腦袋,垂首溫言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不過五六歲,生得粉雕玉琢,頭頂兩團紅揪揪,胸前掛一把閃亮亮的長命鎖,像是觀音座下的童子一般,歪頭一眨眼,甚是可愛。

    只聽她道:「璇兒。」

    「璇兒乖。」顧衍嘴角綻了一絲笑。

    雖然很淺、很淡,一閃而過,但是辛越看到了,滿屋子人都看到了,霎時屋裡空氣凝成一團,辛越默默轉頭看向小胖娃娃離去的方向。

    他方才往顧衍臂上那一坐,就是顧衍待他最和顏悅色的時候了,往後顧衍見了他,態度只可能隨著年歲的增長而呈反比,最後可能會發展成為像對待辛揚一樣,毫不留情地打磨這孩子。

    果然,男人還是喜歡小棉襖,最窩心。

    須臾,璇兒揣著顧伯伯送的禮物歡快地回了自己的位置,朝爹爹娘親揚了揚,笑容一派天真得意。

    耿思南和高聿其對視一眼,一個像在說「看老子閨女兒多能耐」,一個不服氣「老子趕明兒也生一個」。

    汪清寧自顧紅了臉。

    江嘉年意味深長地看門口。

    顧衍意味深長地看辛越。

    辛越——辛越乾脆端起茶杯,躲了這滿堂亂飆的視線。

    大家都專注在用眼神交鋒,廳中一時安靜。

    她側頭,正看到顧衍養的那隻鷹在低空盤旋,忽而振翅,發出破空的啪啪聲,瞬間俯衝而下,氣勢兇悍朝望荷台掠來。

    辛越心神緊張又期待,手裡八分滿的茶水遽然一盪,灑了一小片在她的手背上,一塊輕飄飄的帕子立即覆上去,「燙不燙?」

    辛越還未答話。

    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隻鷹,只見兩隻冷漠銳利的鷹眼在半空同她對視一瞬,微微偏了方向,疾掠之下只餘一道黑影,門口立時響起熟悉的聲音。

    「好你個鷹崽子!小爺餵了你那麼多肉,還逮著小爺撲騰!」

    「輕點輕點!剛置辦的行頭,抵你十頓肉呢!」

    剎那間,辛越心裡有些醍醐灌頂的了悟,終於明白為何凡是宴席,總會請一二樂師撫琴彈奏,或是安排些許歌舞助興,原來助興乃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緩和突如其來的安靜,她悟得太晚,空餘悔恨。

    幸好她和她不成器的哥哥還有那麼點血脈相通,他中氣十足的怒罵聲像在一池靜水裡投入千珠百玉,噼里啪啦一通響。

    眾人都跟著抿嘴而笑,其中以武安侯高聿其的笑聲尤為囂張肆意。

    「……」辛越轉過頭,失望地擦了擦手背,嘆道,「可惜,你這鷹都快成家雀了。」

    顧衍很中肯地說了一句:「吃人嘴短這個道理,鷹也不是不明白。」

    辛越點頭表示同意,顧衍養的這隻鷹,一開始同辛揚甚是不對付,只要他走進定國侯府,必然要用尖喙利爪問候他一番,後來辛揚將江寧世家的腐蝕精神發揮到鷹身上,一日復一日地扔肉餵它,一人一鷹之間結下了不解良緣。

    二人說話間,雕花木門後頭就轉進來了一道身影,辛越差點被那渾身珠光寶氣閃了眼睛。

    辛揚今日穿了一身甚是花哨的絳紅色百蝶穿花箭袖,腰間配了一塊甚是豪闊的翠佛手佩,頭上戴著一頂甚是閃眼的鑲紅寶赤金冠,手臂微曲,平舉起來,肘間站著一隻傲慢的鷹。

    從上到下,不像是即將出發下江寧的,倒像是已經挖完金山回來的。

    辛越沒眼看他得瑟的樣子,扭頭瞥見顧衍面不改色,心中暗暗為顧衍的忍氣功夫感到服氣。

    顧衍對辛揚的管教,說起來比他親爹還多,當然,也比他親爹更管用。

    這麼些年琢磨下來,辛越發現,顧衍待辛揚,大抵是抽一頓,再發落去干一場苦力活,最後再給點甜頭,次次如此,老套但十分管用。

    前兩日辛揚還垂頭喪氣,今日就這副暴發戶模樣,她懷疑這二人之間又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辛揚已經到了嘗甜頭的那一步了。

    高聿其挑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喲,收拾得倒快。」

    辛揚腳步一頓,努嘴從口中發了個低哨,鷹翅疾如風,又撲扇著飛了出去。

    他橫掃了一遍屋子,最後坐在耿思南下首的單人桌案,有些不解地看向高聿其:「你怎麼也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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