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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辛越收回手,顧衍面色驟變,扭頭眼底一片赤紅。
「啊氣!」
辛越收手以袖掩面,扭頭打了個噴嚏,才復又伸出手道:「手很酸,你拉不拉?不拉我自己有馬。」
話音方落,一隻冰涼的手掌將她往前一扯,立即鬆手攬過她的後肩,辛越輕輕鬆鬆落到了馬上。
她將手貼上他的手背,輕夾馬腹,馬兒甩了甩鬃毛,往前噠噠地跑。
和著這踢踏聲,辛越說道:「請容我放肆一下。」
顧衍聲音悶沉:「准。」
「顧侯爺。」
「……叫我什麼?」
辛越抿唇道:「顧侯爺,你先是顧侯爺,再是我夫君,我如果不知道你赫赫功名下,堆的是屍山血海,如果不知道我安穩高堂上,覆的是雷霆手段,我也不會嫁給你。」
閉了閉眼,道:「我都知道的,我不怕,你是我的劍。但我的劍,不對自己人,聽見沒?」
耳旁夜風呼嘯,身後人遲遲沒有回音,辛越吃不准自己一番剖白傳進他耳朵沒有。
輕聲嘟囔了一句:「若是沒聽到,我可不講第二遍,須得有弦月,有夜風,有銅門,有冷手,才能釀得出這樣酸唧唧的話來。」
半晌,久到辛越都放棄了,卻聽到頭頂傳來低斥:「手收回來!風寒還沒好,大冷的夜騎馬騎了這麼遠我還沒同你算帳!」
辛越莞爾。他聽到了。
二人一路騎過城中大道,京中夜不眠,當壚酒倍香,調皮的孩子頂著紅髻穿街走巷。
拐過幾條街,遠遠看到了占地廣闊的定國侯府,四下才安靜下來。
回到棲子堂,已經月上中天了。
辛越坐在帳子裡,手裡托一隻瓷瓶,挖了一塊滑膩清冽的藥膏子往大腿上抹。
忽然間,身後細風微動,一隻手探上她的肩膀。
「啊!」
辛越今夜本就有些受驚,有些事情,知道與親眼所見是兩回事,此刻被這手嚇得一哆嗦,瓷瓶落在衾被上,慌手慌腳拉起褻褲回頭道:「嚇死我了,你不是沐浴去了嗎?」
顧衍木然站在床邊:「……你在做什麼?」
辛越尷尬地轉身,又羞又窘地小聲解釋:「騎馬騎太久了。」
「……」顧衍按了下眉心,他的馬鞍確實硬了些,不知是不是將她磨傷了,聞言伸出手說,「我幫你。」
辛越一迭聲道不用:「我抹好了。」
顧衍靠在床上看她,狐疑道:「真抹好了?沒抹勻不是頑的,明日裡你路都走不了。」
辛越就差沒指天發誓了,連連保證:「真抹好了。」
顧衍接過藥瓶,撩開帳幔放到外頭小几上。
回頭時辛越已經滾到了床裡頭,活像昨夜裡板板正正地睡在角落的模樣,看得他好氣又好笑。
顧衍拍拍她:「今夜不拿被子壘個高牆了?」
辛越沉著鎮靜的本事修煉得並不到家,此時臉上飛上兩片紅雲,搶白道:「不壘了,你自別越界就是。」
「怎麼越界?」顧衍側過身,再伸過手,勾住她的腰,「是這樣?」
手上再一使力,將她往後拖了大半個床,顧衍將她扳到正臉,摩挲著她有些恍惚,不若往常有神采的臉,柔聲告誡:「別什麼髒地方都去闖。我是氣你不為自己想,不為我想,才誆你,令你急上一急,下回再衝動行事前也好冷靜一些。」
辛越頭頂壓著的三座大山移了,此刻安心不少,顧衍這一番安排,確實令她心裡有了些許新的長進,她一面梳理著心頭冒出的想法,一面將晚間的疑惑拋出來問他:「晚上那門後的……是不是烏靈?」
顧衍:「是。」
他們兩人的行事做派果真是一個天,一個地,辛越道:「那日我本想讓黃燈將她丟回朝陽街,後來就……轉身他們仨都倒了。」
解釋一番才問:「你竟將她關在永夜,不怕西越人知曉麼?」
顧衍不以為然,淡聲道:「知曉什麼?西越長公主前些日子偶感風寒,此刻已經在回西越的路上了。」
「……」辛越想到烏邢那睚眥必報、陰毒險惡的樣子,「烏邢能咽得下這口氣?」
「阿越,」顧衍把她揉進懷裡,「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王室更甚,烏靈是一個棄子,被人以利益交換帶入京,如今目的已達,還會有人管她生死嗎?」
辛越從顧衍懷裡掙出來,兩人的氣息少於糾纏,令她清醒了一些:「那你準備如何處置她?」
顧衍:「回到西越之後,暴病而亡。」
「……」辛越指的不是這個,「我是說,真的烏靈。」
顧衍凝目看她,沒有回答。
辛越枕在他臂上,低聲道:「給她一個痛快吧。」
顧衍看她的目光深重起來,她明白,這是拒絕了,便無奈道:「好吧,我不干涉。那……你從她嘴裡掏出什麼了?」
顧衍手緩緩落下,罩在她後心,半晌吐出三個字:「浮屠谷。」
西越人有三個特點,好黃金,好美人,篤信神明。皇室為求血脈純正,只在皇族內通婚,千百年來,子嗣自然一代比一代凋零,連大齊最不通達的深山古寨都知曉,三代之內不可通婚,西越人卻將這陋習延續至今。
西越大皇子有龍陽之好,浮屠谷就是他的秘庫,兼他馴養孌寵之地,暗衛曾進去探過,裡面除開大量金銀寶物,便是些不堪入目的淫/.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