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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辛揚鬆了一口氣,撫著胸口:「女的啊,那好辦,不是男的都好辦,不過……烏靈是誰?」
「西越長公主。」
辛越輕描淡寫,辛揚仰天哀嚎一聲:「你是真能折騰啊我的姑奶奶!」
他顫著指頭指向林子遠處,「這事怎麼不叫那兩個,那兩個一看就是辦這等事辦熟了的,綁個把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辛越睨他一眼,「能讓他們辦的,我還會找你?」
三個人身手都差不多,黃燈身量小不招眼,但她的專長是刺殺,容易把活人綁成死的;十七算了,那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木頭,身手雖好,卻不大懂得變通,容易栽在烏靈手裡;辛揚勝在路數詭譎、出其不意,這事交給他最合適。
辛揚琢磨了半天,難得地穩重了一回,道:「這事不難,但是這可瞞不了顧侯爺,你要有個數。」
辛越睨他一眼:「誰要瞞他?只不過要等到事成再告訴他罷了。」
「也是,人畢竟是西越長公主,友邦使臣,讓你貿貿然的綁了,顧衍雖說寵你,但也應該不至於寵到沒有底線吧,這畢竟是國事。」
辛越看天,有些不確定:「……還有一點,顧衍不喜我摻和陸家的事,若是知道我做的事同陸家人有關,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終究添了風險。」
辛揚額頭重新凝起冷汗:「你……你還要同他摻和在一塊?」
「沒有的事,我找了烏靈很久,不能因為任何風險錯失了這個機會。」
他聽得納罕:「你跟那西越長公主有仇?」
「有仇,她欠我一個人,得要回來。」
被莫名其妙塞了個差事的辛揚站起身,拍拍屁股,罵罵咧咧地下了山。
辛越低頭戳著篝火堆,難得在做了一個決定之後,邁出了第一步,還生出來些許猶豫糾結的情緒。
這是敗軍之相。
罷了,回頭先探探顧衍的口風吧,左右還有三日。
林子遠處黃燈與十七見辛揚離開了,互視一眼往回走。
不過一會便到了辛越身旁,望著辛揚漸行漸遠的身影,黃燈疑惑道:「辛少爺怎的走得這麼急,烤紅薯還沒好呢。」
辛越蹲下身,扒拉了幾下火堆,眯著眼說:「人有三急吧。無妨,我們帶回去和顧衍一起吃。」
黃燈若有所思,道:「確實,步伐都有些不穩,夫人,您急不急?」
辛越噗嗤一笑:「啊,不急不急。」
*
京城顧府別院。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隔著一張四方桌,一半肅殺凜然,一半溫朗和煦,兩方氣場不時相互試探、交撞。
屋裡的檀香燃了一半,分明是嚴肅又緊要的場合。
肅殺凜然的那個卻在暗自估算著時間,算著此地離西山的路程,算著騎馬多久能到,算著何時起身能接到他的小妻子。
唔,時間不多。
先禮後兵四個字,這個禮他已然給得很有誠意,是該讓對方看看兵鋒之下,那等不見血不收斂的後果。
顧衍從懷裡掏出一捲紙,拋到對面。
溫朗和煦的那個在看到半頁密文時,臉上的從容笑意破天荒地崩了個乾乾淨淨。
溫靈均深深閉目,他輸了。
再抬眼時將手裡的藥方子移到顧衍身前,道:「侯爺,這藥方子,您拿走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衍發出一聲氣音,將那半頁密文,放到燈盞上頭,火舌一卷,半頁紙頃刻成了灰燼。
「別將本侯耐心耗盡,對你沒好處,這張紙上的東西,一張藥方子不夠換。」
溫靈均死死盯著他,「侯爺這是何意?」
顧衍垂下眼帘,靠在椅背上轉著扳指,不溫不火地提醒他:「前幾日你說要同本侯做個交易,用藥方子,買斷一個過往。這個過往,本侯不過是扒得透徹了些,不成想如此精彩。如今機會擺在你面前,是一把火將這過往燒了,還是將它攤開,都在你一念之間。」
溫靈均的臉色幾經明滅,他原以為顧衍不過查到了他出身西越,想用一張藥方子同他做個交易,換一個乾乾淨淨的身份,沒想到顧衍連他的底都扒出來了。
「……侯爺,要什麼?」
顧衍坐直身子,手肘撐在桌沿,「我要知道,辛越的身子是怎麼回事。」
香爐的裊裊青煙在屋裡環了幾圈,顧衍沒有耐心等他慢慢考慮,直接站了起身。
苦澀的聲音才響起,似是經過了酸楚掙扎,啟齒時俱是萬般難堪:「我本姓楚,是西越皇族豢養的守墓人,我們楚家,世世代代守著皇族陵寢,而守的,不是枯骨,不是珍寶,而是一隻……天蟬子。」
傳說中的東西,不成想竟是真的。
顧衍的指節扣了一下桌面,神色未變:「繼續。」
「我十二歲那年,被大皇子烏邢挑中,做了……他的孌寵,我不甘!替公子謀劃兩年,殺長老,除祭師,盜天蟬子,換取一條生路,自此離開西越,隱姓埋名。」
「天蟬血是為西越聖物,十年凝一滴,可活血散瘀,解百毒,通經絡,疏百骸。如今它在誰的手上,侯爺應當很清楚。」
顧衍沒答話,只是看他。
溫靈均看著一小撮跳動的燭火,繼續道:「於未名亭與顧夫人初見時,在下便嗅到了夫人身上若有似無的藥味。在下守了十年皇陵,於這味道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