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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連日的齟齬反噬成了成倍的懊悔,抬腳就往慈寧宮奔,隔了重重朱門,他到如今也說不明白看到陸於淵唐突辛越時,他心中是何種情緒。

    怒、痛、苦、酸、澀、驚、悔,最終還是心疼占了十之八九。

    他從未見過辛越哭得這般,饒是大氅將她蓋得嚴實,細細碎碎的嗚咽抽泣聲也好似細針似的,扎在他心上。

    不過一刻鐘便回到了文華殿偏殿,顧衍一腳踹開殿門,徑直入內,將辛越放到榻上。

    「夫人?」芋絲見只有辛越同侯爺回來,忙放下手中的衣裳。

    「下去。」

    顧衍面色黑沉,像個黑衣殺神,駭得芋絲渾身抖了一抖,跪叩後憂心忡忡退了出去。

    顧衍將她放在榻上坐下,恐她哭得太急嗓子干啞,先給她倒了一盞茶水放到她身邊,這才半跪下身,解開她身上的大氅。

    大氅落下的一瞬,辛越鬆弛的領口、鎖骨間還未消散的紅痕、紅腫破皮的嘴唇落入眼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緊咬著後槽牙,側臉繃得極緊,抬起手往她的衣襟探去。

    辛越哭得發昏,可還沒糊塗,她抓著自己的衣襟,不明白這是怎麼個章程,抽著鼻子問:「你,你做什麼?」

    「衣服脫下來。」顧衍面無表情。

    在辛越看來,就有那麼點黑臉不悅的味道。

    她心裡頭本就難受極了,他們分明還在吵架,今日又受了這麼大一個唐突、委屈,顧衍竟還顧得上吃哪門子的飛醋。

    她猛地站起了身,攏緊衣衫撞開他奪門而出。這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門口守著的長亭一愣,喚了一聲夫人,輕風帶過,夫人已經爬上了馬車,掀起帘子冷著臉道,「回府。」

    長亭看看屋裡背對自己站著不動的侯爺,又看看馬車,應了一聲便麻溜地爬上去趕起了車。

    心下暗道不好,完了,果然是出事了。

    顧衍站在原地,他確實是不悅,他不悅時話就少,可他只是想給辛越換個衣裳,若是著涼了可怎麼好……

    她好似還在同自己置氣,一氣未消,一氣又起,那他追是不追?

    猶豫著,腳步比頭腦更實誠,已經邁了出去。

    馬車還沒駛出門口的宮道,車後便有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長亭急忙勒馬停下,就看到自家侯爺急急停在了馬車邊,馬兒噠噠晃了兩步。

    侯爺對著車窗伸了手又縮回去,很是猶豫了一番才道:「阿越,我……」

    解釋的話才起了個頭就被馬車裡的人打斷了,聲音不大不小,卻決然生硬:「長亭,走。」

    長亭瞅了一眼侯爺梗在半空的手,唏噓了一聲便揮起馬鞭,繼續向前駛去。

    馬車內不斷傳來兩道馬蹄聲響,煩擾得很,踢踢踏踏,直跟到府門口。

    長亭剛道了一聲「夫人,到了」。車簾便被侯爺一把掀開,他見著侯爺慣常冷靜漠然的臉上帶了一絲急色,伸著手十分期冀地想接夫人下車,夫人卻不看他,朝另一側跳了下去,徑直往府里走了。

    這一日裡連見侯爺吃兩次癟,長亭覺得不虛此生了。侯爺這輩子的英明都用來領兵治國了,對著夫人他是真一點轍都沒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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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天道昭昭,報應不爽

    「辛越!」

    顧衍三兩步追上來,伸手剛抓上她的一角衣擺,就被冷冷的一個回眸看得鬆了手。

    她頭也不回地往裡走。

    但凡回個頭,也是眼帘兒都不掀,只用那餘光幽幽冷冷地看他一眼,就能將他逼得方寸大亂。

    顧衍自來秉承的做派是,你給我看臉色,我便砍你一刀,如今得這種冷遇,一時手足無措。

    辛越雙手攏在身前,越走越快,眼看就要過了秋水長廊。

    小人影轉個彎,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顧衍心裡抽抽地疼,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長亭跟在後頭,急得滿頭大汗,也不顧上下之別,豁出了腦袋膽大包天地推了一把自家侯爺,「追啊侯爺。」

    沒推動,長亭傻眼了。

    不過這一下好歹讓侯爺回過了神,抬起腿就往前追去。

    顧衍腿長身輕,一下就將人堵在棲子堂門口。外頭的小廝丫鬟不敢行禮,潮水一般退去。

    辛越低著頭,臉上無甚表情,顧衍只能看到她泛粉微腫的眼皮,方才在馬上準備的一籮筐話全還給了一路呼嘯伴隨的北風。

    二人之間長久的沉默。

    辛越眼上漫上薄紗,鼻腔中的梅花幽香愈發稀薄,她想捨命陪君子,身子不允許了,抬頭定在他虛晃朦朧的臉龐輪廓,說:「不說話,讓開。」

    她的耳邊嗡嗡然,顧衍低沉的聲音若有似無地飄進來,「……聽我說……不是……知道……」

    聽不清。

    她看不清了,聽不清了,梅花香也沒了。

    「十七。」她喊了一聲,立即有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現,她又道,「攔著他。」

    「是。」

    得到了沒有任何遲疑的回應,她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揉了揉眼往屋裡走,被廊下的花盆磕了膝蓋,踉蹌了一下撲開房門,一面扯下頭上的釵環,重重倒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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