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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先前熊熊的怒意像要將她從頭到腳燒了起來,如今被一問,又一下子被澆了個透,她頓時啞了聲,垂下頭悶著,不肯開口。
顧衍欺身含上她的唇,用舌尖讓她鬆開咬著下唇的貝齒,淺淺吻過後用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聲音醇厚低啞:「是我不好,你說的是醉話,我不該凶你,彆氣了好不好?」
酸楚澎湃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抽噎著將小几上的茶盞推到了地下,發出「咚」的悶響:「我不喜歡這個茶盞。」
顧衍何等人,她提了兩次茶盞,稍一作想便知道她是為何這般說了,揉了揉額角:「老倪說你去了南門橋,你看到了?」又捏了捏辛越氣呼呼的紅臉蛋,「你……醋了?」
辛越矢口否認:「沒有!我……」
沒有說得倒是氣勢洶洶,只是醉意上涌,聲音越來越低,尾巴幾個字聽不分明,像貓兒叫似的撓著顧衍的心。
他打橫將她抱起快步到了西廂房,不願旁人見了她的醉態,揮退了丫鬟,不假人手地將她的身子擦拭得溫暖清爽。
只是這貓兒著實不聽話,一會撓他一把,一會兒咬了他的腕子,脫衣時乖乖巧巧,穿衣時嚶嚶地鬧,一趟洗漱下來,倒比他打半日拳還要累。
辛越穿好了乾淨的裡衣,盤著腿坐在漢白玉浴榻上昏昏欲睡。
顧衍給她解下釵環,烏髮滑落的一瞬他也重重舒了口氣,一股莫名的悸動順著他的後脊背逆流而上,直衝天靈,流達四肢百骸,最後匯於一處早已昂首傲立的地方。
女子的馨香縈繞在鼻尖,他一把扯下衣衫,小聲地偷偷罵了句「醉了也不叫人安生」,就「撲通」一聲跳進了一旁的浴池中。
顧衍心旌動搖,將自己沉在水底閉了數十息,才探出腦袋,正好瞧見辛越的身子歪歪一倒,臥在了白玉床上。
「嘩啦」一聲踏上池邊台階,結實有力的腿踏在地上,留下一溜濕印並數點水滴,綿延了數步遽然而止。
辛越歪在白玉榻上,雙手枕在腦袋底下,半夢半醒間被一雙大手圈住了腿彎後肩,整個人一騰空,混雜著濕潤水汽的伽南香將她團團裹住,再醒來時伽南香散盡,濃烈辛辣的味道撲面而來。
顧衍捧著一隻青花瓷碗,將她抱在懷裡,哺了一口薑湯入她口中,辛越被嗆得咳了兩聲,整個人霎時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坐在顧衍腿上,雙手纏著他的脖頸,軟綿綿地掛著他。
她醉得糊塗,卻記得還在同顧衍置氣,置的什麼氣卻想不起來。
手腳比腦子先一步動起來,她翻滾下身,摸到了床邊,手腳並用地爬上床,滾到了最裡邊,用暖黃色繡魚戲蓮葉的被子把自己悶住,同他隔開來。
顧衍甚少看見喝醉了生氣撒酒瘋的辛越,從前偶有幾次也只是喝了些不醉人的果酒,喝完便像只小奶兔子似的睡去了,不像今晚,就是只壞脾氣的野貓兒。
但一想到,這般嬌媚醉態竟然也在陸於淵眼前展現出來,胸口的一股殺意便叫囂著奔騰而上。
她不明白,自己知道她同陸於淵在一塊時心底的殺意,然而……也好,說明她同樣不明白姓陸的對她的心思。
顧衍揉揉眉心,端著碗跟到了床邊,試探地從身後環過她的腰,卻不料被一隻小爪子抓了丟回來,無奈地輕輕一笑,鼻子裡發出了輕微的哼聲,又換來了一記後踢腿,還未踢中,他牢牢捏住小傢伙的小腿,輕拍了拍放回去耐著性子哄她:「若是不喝,著了風寒明日該頭疼了。」
床上的小繭一動不動。
他繼續說:「頭疼了我會心疼。」
小繭仍舊包得死緊。
他沉默一會,涼涼道:「敢咳嗽一聲,我就把芝麻酥全倒了,十日你都別想出門。」
小繭頂端動了動,隨即飛快地鑽出一顆腦袋,兩隻爪子直直去拿他手裡的青瓷碗,賭氣般一口悶了下去,沒想到嗆了個臉色通紅,埋進被窩裡不住地咳嗽起來。
顧衍忙俯下身,拉下被子,將她扶起靠在自己肩頭,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待辛越緩過了一口氣,才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臉頰,確保沒有發熱:「便是醋了,不舒坦了,也不該讓我找不著你,我差點要把南門橋翻過來。」
「我已使人給你傳了話不是……」
「啊!咳——咳咳——陸於淵個騙子!」
她邊咳邊罵,怒氣生得快,咳嗽停下時,也散了個七七八八。
辛越緩了一陣,顧衍的手卻還貼在她的後心處輕輕撫著,難得語氣柔緩:「可要聽我說一說?」
空氣中有短暫的凝滯,之後懷裡的人動了動,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來,他自然地將辛越臉頰上的細發撥到耳後,輕聲說道:「今日我從宮裡出來,路上遇到王將軍與武安侯,他二人請我往喚音樓談事,師青是與王將軍一同來的,我不知你看到了什麼,但她來問了聲安就同王夫人離開了。」
沒想到顧衍會同她解釋這些,她喃喃開口:「那你笑什麼?」
顧衍眼眸微亮,她會吃醋,她十分介懷,想到這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揚起:「笑可不是因為她,她算個什麼,只是她的茶里,勾勒了一個笑臉模樣,甚是像小時候的你,我瞧著你歡喜,阿越。」
辛越有些錯愕,不是孤男寡女,也不是言笑晏晏,更不是另眼相待,白生氣了?辛越低下頭,他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圓領盤扣裡衣,正是她做的,衣裳上的松竹歪歪斜斜,也在嘲笑她醉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