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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於是一早,神武門外的長街便被擠得水泄不通,各家的車轎馬匹都在此停下,主子僕從形成一個個小圈子,這還是些官宦勳爵人家的女眷,大多互看一眼,點頭微笑致意,有那相熟交好的,使小廝去傳句話通個氣兒,相邀著也便往宮城裡走去了。

    辛越今日天剛蒙蒙亮就被芋絲喚醒了,眼皮子緊緊粘連在一起不肯睜開,裹在柔軟溫暖的大衾被裡翻來滾去地鬧著起床氣。

    芋絲無奈,手裡還捧著今日宮宴要穿的衣裳,正想將帳簾撩起來,不想身後侯爺洗漱好進了內室,面帶不悅道:「出去。」

    芋絲不敢置喙,捧了衣裳悄聲退了下去。

    顧衍走到床邊,撩開帳簾剛坐下來,大腿就被床上的人兒踹了一腳,他低笑,隔著衾被捉住囂張調皮的小腳,迫得埋在被子裡的人雙手抓著被沿露出一張迷迷糊糊的臉,才道:「吵著你了?」

    辛越睡不好,不想理他,又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可還困?」

    辛越悶悶的「是」從被子裡傳出來,慵懶嬌嗔,准准地擊中顧衍的心頭。

    顧衍捏了捏她肉肉軟軟的腳,眸色漸深:「今日要早些入宮,若是午後再回來接你,那要有大半日見不到你了……」

    男人低啞的聲音竟帶了三分酥軟,像……像在撒嬌。

    辛越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露出一雙眼睛想瞧個真切,卻不妨被人用被子緊緊一裹,橫空抱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一輛不起眼的寬身深灰色轎子裡,正中的小几上放著一盤這時節並不常見的鮮果,轎子裡縈繞著淡淡的果香。

    車廂中去了車椅,僅繞著小方幾鋪了層厚厚的絨毯,小方幾前一身著玄色闊袖蟒袍的男子正盤著腿,單手執書皺眉看著,另一手被一僅著素白中衣,外裹著厚厚衾被的女子握在手中,報復似的拿了一條紅絲線,一圈一圈無規律地纏來纏去,將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掌纏得像月老廟前的那棵姻緣樹。

    馬車又快又穩地直入宮門,往文華殿而去,留下幾個值守宮門的侍衛咋舌,怎的今日長亭大人竟做起了趕車的活計?!怎的今日顧侯爺不騎馬,改乘轎了?!

    第25章 、磨刀霍霍向顧侯

    在辛越昏昏欲睡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

    顧衍擱下書,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連頭裹緊衾被,包得嚴嚴實實,將鬧著起床氣的小傢伙抱到了文華殿偏殿中。

    寵得毫無底線。

    偏殿燒了地龍,熱得辛越一落地就掙脫了裹身的衾被,穿著寢衣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滿頭柔滑的青絲垂在腰間,沒走幾步就被身後的男人紅著眼一把扛起,按到了圈椅上坐下。

    門外有宮女捧著朱漆托盤送入衣物,被顧衍冷冷掃了一眼,都將頭垂得更低了,屏著呼吸將托盤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後,便立馬退了出去。

    辛越坐在顧衍的大桌前,用著他的主人杯,小口小口抿著溫水,嘖嘖,小氣,連口茶都不讓喝。

    仿佛看透了辛越的小心思,顧衍邊跟她說:「為著怕你空腹飲茶傷了脾胃,才吩咐一早只能給你喝水。」

    邊走到七八個托盤旁,拿起一支攢珍珠藍寶石的簪子,猶豫了一會又放下,再拿起一條淺紫色束髮絲帶,又放了回去,最後選了一條正紅繡牡丹紋的髮帶,走到她身後,將她的髮絲攏起在後腦,給她束了一個男子髮式。

    「……」

    辛越遲鈍了一會,才問:「你在做什麼?」

    「給你束髮。」

    「我知道,我是說,怎麼束了個男子髮式?」她抬手摸了摸後腦的髮帶,有點莫名。

    「……我不會梳女子髮式。」還有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你青絲落落的樣子,那是床第間的情趣。不過這可不能說出口,否則本就沒哄回來的小妻子又該暴走了。

    她又摸了摸,覺著這頭髮束得有點彆扭,不過算了,左不過一會讓紅豆重新梳一梳,想罷,她四下打量起顧衍辦公的地方。

    今上年幼,尚未弱冠,又是一幅只好玩樂不愛江山的性子,國之重務都壓在顧衍一個人的肩頭,早些年他們剛成親那會,他更是忙得三兩天不見人,這些年他大刀闊斧地改了舊制,安插心腹,使內閣並各部權責分明,各司其職,肩上的擔子一下鬆了不少。

    這間偏殿便是他往日議事完歇息的地方,並無什麼擺設,僅一張紫檀大桌案放置書籍奏章,後有兩面書牆,博古架上放滿了各種木匣子書冊,窗下是一張紫檀貴妃榻,為著她來,還多置了一張梳妝檯並黃花梨的摺疊小鏡台。

    和他在家中的書房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寬闊有序,一眼明朗。

    顧衍半蹲下身給她套上鞋襪,柔聲叮囑:「一會有些事要忙,我就在前殿,你的丫頭到了,乖乖待著,等我回來,嗯?」

    「知道了。」男人粗礪的掌心磨著她的腳,想抽回來卻被緊緊抓住,弄得辛越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顧衍站起身,揉揉她頭頂的髮絲後就去了正殿。

    沒一會紅豆捧著兩個匣子快步走了進來:「我的好夫人欸,您可不能再懶床了,今兒是什麼日子,您頭也沒梳衣裳也沒穿就被侯爺抱上了車,芋絲在後頭都急得快掉金豆子了。」

    「我困嘛。」辛越不好意思地笑笑,「往年我也沒來過幾次宮宴,心裡頭沒掛著這事,便都忘了章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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