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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紅豆給布菜的小丫鬟們使了個顏色,便都無聲退了出去。
紅豆這才捧了一杯濃濃的參薑茶給辛越,她接過青瓷高杯,抿了一口,便被滿口的辛辣嗆得猛咳了起來,直咳得滿臉通紅,移開杯子,捂了嘴邊咳邊道,「辣,辣死我了」。
「呀!」紅豆連忙給她撫背,還未開口,就聽一聲巨響,房門「砰」地被踹了開來。
辛越張大嘴,一襲藍衣連同外頭的冷風細雪一齊涌了進來。
「你是何人……」紅豆高聲喊起來,話沒說完,便被藍衣男子手中的一粒瑩藍珠子擊中,暈了過去。
辛越滿口都是辛辣,還在咳著,她眼睜睜看著男子搖著摺扇,左右打量著她的屋子,大喇喇地坐在了她身旁,戲笑道:「怎麼?感動得說不出話了?」
來人正是陸於淵,身後跟著提劍的青靄。
「怎的咳成這樣?」陸於淵將摺扇放在桌上,伸手給她斟了一杯茶水,先用手探了探溫度,才放到她面前。
辛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溫溫的茶水順著熱辣辣的喉嚨往下,仿若一條清流,撫過粗礪乾涸的河道,一點點地降低她喉嚨間的灼燒感。
然而出口的聲音還是帶著沙啞:「你是怎麼進來的?」
「翻牆。」陸於淵雙手交握,微微偏著頭仔細瞧著她的神色。
方才猛烈的咳嗽帶來的嫣紅臉色已經褪去,入眼的是一張異常蒼白的臉龐,眼底血絲一片,眼皮子還腫得核桃似的,耷拉著腦袋,一幅精氣神兒都被抽走了的模樣。
嘖,才幾日沒帶在身邊,人便這副鬼樣子了。
他探身向前,用力揉了揉她的發頂,心裡忽地閃過一個可能,眼睛閃過一道危險的暗芒,「被欺負了?」
沒聽出他話里的隱隱煞氣,辛越垂頭,無精打采:「吵架,沒贏。」
陸於淵心裡莫名鬆了口氣,又將她頭頂的髮絲輕輕捋捋順,「走罷。」
她眨巴眨巴眼,回過了一絲神:「外面的,還有看不見的那些人呢?」
知道辛越指的是顧衍培養了十幾年的暗衛,陸於淵面上得瑟了起來:「撂翻了,毒翻了。」
辛越聞言半信半疑地起身推開房門,院落里橫七豎八躺了七八個黑衣人,取而代之的是陸於淵的人馬,她回頭看了眼笑得張狂的陸於淵,肅容道:「你趕緊走吧,你這傻子,沒見過你這麼往套里鑽的,你以為顧衍的人都是吃素的?」
「我來了,便已做了萬全準備,我陸小爺的人,怎能落到旁人手裡。」陸於淵眼角眉梢都是笑,語氣中卻難得帶了一分認真和篤定。
辛越一愣,脫口便道:「你哪兒來的自信?」
「難道你不想走?你想回到顧衍的身邊去?」陸於淵站起身,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淡下去,「別忘了誰把你從死人堆里撈出來,別忘了你身上那一劍是誰刺的。」
說到這個辛越渾身都疼起來,她半天沒說話,最後別開臉,似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不能跟你走,也走不了。」
「給我個理由,老子費了多少心思來撈你,你告訴我你不跟我走?」陸於淵完全收了笑,細長的眸子眯起,目光冷峭。
「他要挾我。」辛越聲音悶悶。
陸於淵一把扯過她的手臂:「早年我便告訴你,只要你開口,我的人隨時可以把二老帶到渭國,其他人左不過費些事罷了,你拿這種話來糊弄我?!」
「然後讓他們和我一樣,隱姓埋名躲躲藏藏?」辛越掙脫他的手,反口問道。
「光明正大有光明正大的法子,只要你……」陸於淵話音一止,不耐地抿了抿唇踱到窗邊背對著辛越。
「只要什麼?」辛越皺著眉,看著屋裡的滴漏,三步作兩步上前拉著陸於淵的手臂就要往外走,「我帶你出去,你真的不能留了,雲城是顧衍的地盤,你就這樣闖進他府里,真以為他沒設防?栽了我一個就夠了,做什麼扯進來?」
陸於淵被她拉著往外走,烏黑細長的丹鳳眼在她的手和側臉來回糾結了一番,心裡盤算著將她打暈了帶回去,她會不會跳腳。
「守備府的事,我沒幫你辦好,還算我欠你的,給你賣命十年,我知道的,還有七年呢,你想到了要使人告訴我啊。」辛越突然想到了這事,睜大眼睛叮囑陸於淵。
「嗯……怎麼就三年了呢,怎麼才十年呢?」陸於淵像沒聽到似的,喃喃自語。
「什麼?」辛越沒有聽清楚。
「我說,我不會同你客氣的,救你花的銀子都能買一座雲城了!」他又掛上了熟悉欠扁的笑臉,打趣辛越。
「走吧,我送你出去,免得你沒到門外就橫屍顧府了。」辛越白了他一眼。
辛越拉著陸於淵一路快走,很快到了府門口,辛越示意青靄將門打開,轉頭看著磨磨蹭蹭跟在後頭的陸於淵:「我說你下次來能走正門麼?好歹也是王孫貴胄,正經下個拜帖能怎麼你?這般又是翻牆又是傷人,嫌自己命太長了?對了,解藥留一瓶,不然這仇就結死了。」
朱漆府門被緩緩拉開,陸於淵站在辛越身後,聽著她的絮絮叨叨,一抬眸,神色便凝住了。
見陸於淵神色不對,辛越止住了話音,順著他的眼神往府外看。
這一抬眸,神色瞬間發白,看著門外高頭大馬上的冷臉男人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回來了啊,還,還挺早的,一會,一會一起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