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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49:14 作者: 容溶月
這是搶食了?敢跟她辛越搶食?
不料顧衍慢條斯理地挑了兩筷子面,添到自己碗中,才把少了小半麵條的青花碗移回她跟前。
「你用了晚膳,晚間就不要吃太多麵食,積食了半夜又該鬧著肚子疼了。」顧衍靜靜地看她。
面對他的溫柔關切,辛越不說有多動容,只是默默給他的行為定了性,對方工於心計,善使感情牌,奸滑狡詐,不得不防。
她沉默著點了點頭,一碗熱騰騰的湯麵下肚,辛越已有十分飽了,她撫著再度圓滾滾的肚皮,滿足地舒了一口氣。
顧衍早已吃完,靠在椅背上看著辛越吃飽喝足,白嫩嫩的臉龐浮著兩團粉色,一派滿足安然的模樣,世間紛紛擾擾風波不停,他要留住這一處,唯一一處心安。
第12章 、芙蓉帳底,偷香竊玉
翌日早晨,辛越醒得很早,將將卯時便已全無睡意了。
因著半夜朦朦朧朧時,外頭下起了大雪,屋外風雪交加,嗚嗚咽咽吹了一晚,讓人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踏實。
在床上翻滾了好一會,將小臉趴在床沿,扒開帳子的一道縫,瞧著屋內的琉璃窗格被鵝黃的緞面帘子遮了一半,露了一半,天光漸漸亮起,灰灰白白地灑進屋,瞧著瞧著腦中漸漸空了。
忽聽一聲極輕的「吱」的開門聲,她懶得動彈,軟軟地問了一句:「紅豆,外頭雪大嗎?」
「嗯,不過還冷著,遲些起來看也是一樣的。」回話的不是紅豆,竟是一聲低沉渾厚的男聲。
進了賊人。
辛越雙手扯著帳幔,嚴嚴實實地壓在下巴底下,生怕對方掀她的帳子,只露出一張小臉不客氣地盯著來人:「黑燈瞎火你闖姑娘房裡做什麼?」
「芙蓉帳底,偷香竊玉。」
這賊人除了顧衍也沒誰了,他隨手擱下沾了薄雪的玄色大氅,單膝蹲在辛越床前,滿臉嚴肅正經,出口卻輕薄流氣。
辛越歪了腦袋,聲音中還帶著將醒的迷濛:「鐘鼎流好歹越長越像個翩翩君子模樣,怎的三年過去,你反倒越長越歪了。」
「嗯?」長歪了的顧侯爺不解,伸出一隻手欲把床上的人兒拎起來。
辛越轉了個身,麻利地躲過了,骨碌碌滾到床內去,雙手緊緊抓著被角,一臉沉痛,就差沒把請你自重寫在腦門。
杏眼一睨:「胡言亂語,老不正經。」
「嗯?」顧侯爺的重點顯然同她的不一樣。
忍不了了,蹬了靴子翻身上床,側臥在辛越旁邊,高高大大的身子占滿了辛越的視線,咬著牙蹦出一個字,「老?」
他意味不明地盯著辛越,有些舉棋不定,一時也想不出來什麼好法子,能讓她認識到這世上還有正直壯年、身強體健這些詞,都比老字好上十倍。
只是辛越正眼也不瞧他,只盯著帳子出神,便也只有抓過她的一抹烏髮,放在手心裡把玩著。
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心中過了十數遍,才溫聲說道:「昨夜的風雪吵著你了?」
「嗯,怪瘮人的。」辛越點點頭,聲音很輕,想把人踹下去再睡個回籠覺。
上下打量他一眼,思索著此舉的可行性。
顧衍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咳了咳說:「唔,我也覺得挺瘮人的,要不今夜我來陪你如何?」
辛越搖頭,一時摸不准他走的什麼套路:「倒也不必了吧!你還咳嗽,過了病氣給我怎麼辦?」
「……」
倆人在帳幔中你來我往,不知不覺外面日頭已緩緩升起了,辛越指了指窗台,耐不住提醒他:「天都亮了,你也該走了吧,讓人見了多不好。」
顧衍自坦然地反問:「本侯忙了一夜,進夫人房裡歇息片刻有什麼不好?」
在眼前人戲謔的目光下,辛越的那句「老娘不是你夫人」在喉嚨口轉了兩圈又咽下去了。
這話說了一遍兩遍,對眼前男人起不到正面效果,那就沒必要說了,否則惹急了他不知道會落得如何下場。
便坐起身來伸個攔腰:「你一夜未睡?」
「嗯,前兒在那暗河裡得的盒子已解開了,裡頭的東西……有點意思,待我撒了網,便帶你前去收魚。」說到這事,男人便凝了眼色,嘴角划過一抹冷意。
辛越也很想知道那七彎八繞、機關重重的地下迷宮到底藏了些什麼秘密,那數百箱的礦石顧衍定已派人妥善處置了,可這幾日也沒傳出守備府里有什麼異樣,沒人跑路,沒人暴斃的,這幕後的人還挺能沉得住氣。
接下來的日子,都在被迫餵藥、被迫宵夜、被迫在半夜或清晨被一厚顏無恥的男人爬上床中重複著。
如此過了七八日,她驚異於顧衍的臉皮之厚,想著若厚臉皮是一項課業的話,那顧侯爺定已修得登峰造極,乃是箇中翹楚。
……
是日,又一個下雪天,日頭剛剛升起。
辛越套了一件象牙白繡雲雁細棉衣,半跪在窗前的榻上,輕輕支開一道窗縫。
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仰頭望去,東方蒼山負雪,流雲出岫,瞧著心頭就一陣清明通透。
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身旁陡然一沉,餘光瞥見松松垮垮地穿著件月白中衣的顧衍盤腿坐上來,背靠窗格坐在榻上,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致,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你身子弱,看一刻鐘了,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