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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07:56 作者: 賣茶的小女巫
嘴唇涼,手指也冰涼,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游出來的鬼魅。
歲星胸腔里像是被人打了一槍,說不出話。
「難受嗎?」
謝嶼湊在他耳邊,含含糊糊地問,冰冷的雙指桎梏著歲星的後頸。
歲星茫然無措地點了點頭,並不清楚謝嶼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更不清楚謝嶼此刻在做什麼。
「難受就對了。」
「很久之前我就對你說,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要再三,重蹈覆轍是一件很蠢的事。」
謝嶼身上的黑色襯衫,被雨水打得濕透,黏在身體上,烏色髮絲向下滴著水痕,體溫很低,像是強大的水中生物,拖著長長的水跡,從深海里爬出來一樣。
「但是呢,你在做什麼?」
「是在街道上旁若無人,肆無忌憚……還是說其他一些別的事情。」謝嶼抽下濕掉的領帶,將歲星的雙手束縛起來,孱弱伶仃的手腕,能夠將領帶空出來許多長度。
伸著手臂開了床雙方的兩盞燈,為了適應夜間柔和暗淡的燈光,驟然打量一隅也沒有十分刺眼。
他看向眼前人,長發如瀑地披散在肩上,剛睡醒的眼睛蒙上一層膜似的水霧。哪怕被這樣咄咄逼人的詢問都只是略微驚訝地張了張嘴。
「有些無良媒體總是這樣,喜歡顛倒黑白。」
兩隻手腕被迫撞在一起,歲星怎麼掙扎都掙扎不了,他看著謝嶼黑漆漆的眼睛,微微錯開視線。
「照片採用合成技術了嗎?」
「沒有。」
「那不就是真的。」
「你在和人打情罵俏的時候,我在幹什麼呢?」
謝嶼細瘦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衣的兩顆扣子,因為被雨澆了個透徹,以至於腹部上薄薄的、蓄勢待發的肌肉線條隱隱約約。
晶瑩的雨水順著謝嶼的側臉,緩緩滑入跌宕的鎖骨。
「我在處理爺爺的後事。」
「當時京城也在下雨,雨很大,哭喪的人撐著黑傘站在雨中給他送行。我目送著靈車被開入墓園,一直在忙前忙後,要提防其他虎視眈眈的分支,要擔心你背後的洪水猛獸。」
「我在忙得時候,也曾希望你能夠乖一點,最起碼能夠支撐到我把爺爺的後事處理得妥當,但是下午就刷到了那種新聞,鋪天蓋地的新聞。」
暗燈傾斜打在歲星身上,婉約的白,艶麗的紅,清冶的色彩,好像是裱在畫框裡的美人圖。
謝嶼抬手,拽著歲星的一隻腳踝,將他拖到身邊,單手桎梏著歲星的脖頸,溫柔繾綣地在粉紅色的小痣上停了停。
他語氣有些不合常理的殘忍:「你應該記得上一次我對你說過什麼吧。」
「秋後算帳,並不是置之不理,但是那陣子忙得不可開交。你看,我這不是馬不停蹄回來了嗎?」
「我真的沒有。」
裹挾著涼意的手指像是毒蛇在身上緩緩划過,歲星一個激靈,驚懼不安地望向謝嶼。
「我是說我,我真的沒有。」
歲星感應出來一絲詭譎,壓下不安的感覺,溫順地微微仰著,把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謝嶼的視野之下,輕聲細語地解釋。
「如果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我本來打算著今天要去寺院給爺爺祈福,但是……」
歲星頹然地垂著腦袋,他沒有想過短短几天,老人的生機就迅速流走,再次聽聞時已經是噩耗了。
「我還有開了五角星的珍珠蚌,打算送給你,一整罐斑斕色彩的珍珠。」
那罐珍珠被珍重地放在桌子上,玻璃罐被擦拭得乾乾淨淨,是任誰看了都會歡喜不已的罐子,仿佛把星星裝滿了一整罐。
「時厭生日當天,你為他求的是兩塊平安符。」
「但是他有為你做出什麼嗎?還是說一個吻一張臉就能把你弄得色令昏智?」
謝嶼冷淡而平靜地看著歲星不聽輕顫的烏濃眼睫,和唇上的緋紅。
仗著一張漂亮臉蛋,就吸引各種覬覦的視線,又對感情遲鈍得過分。要不是在一起住了這麼久,謝嶼大概會誤認為歲星是什麼水性楊花的性格。
歲星的下巴被人抬了起來。
他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理解謝嶼此刻的心情,就算謝嶼眼下的狀態看上去不容樂觀,像是瀕臨一個瘋與不瘋的閾值。
「謝嶼,我說過了,你生日的時候我也會為你送禮物的。」
財富值不就是為了給謝嶼送禮物用嗎?歲星抿了抿唇,耐著性子溫柔地安撫。
然而軟下來的腔調並沒有緩解謝嶼的心情,反而像觸碰到了什麼逆鱗,謝嶼扣著歲星的頭,擦掉歲星欲落的淚。
「那麼你知道我生日在哪一天嗎?」
「你要是真的在乎的話,應該脫口而出的。」
但是歲星答不上來。
很明顯只要毫不猶豫的說出來,好感度說不能上升許多。
歲星默然幾許,主動給自己一個台階:「要是你告訴我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你不知道。」
「是嗎?」
謝嶼的聲音冷破人,偏過頭只看到沒有拉上的窗簾,在朦朦朧朧的白霧中,路燈猶如被罩上了一層輕紗。
他伸手將窗簾徹底拉得嚴絲合縫,一絲光亮都寫不出去。
「說好了秋後算帳對嗎?」
謝嶼抽下皮帶,塞入歲星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