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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9:03:42 作者: 蜀椒
吃過飯,盧宛青等著夏荷去端藥的當口使勁想著自己會在床上躺多久,發現記憶模糊的很,因為不是豬腳,只簡單地一筆帶過「半個月方能下床」。這個倒霉催的。以前看書看電視,覺得躺床上沒啥的,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其中苦楚。
……盧宛青每天幾乎除了吃喝拉撒便是睡覺,或是想事情。她發現一個現代女子要想在古代這種環境中生存下來是多麼的困難,又各種各樣的規矩禮儀,有時候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便會被認為沒有家教,要責罰。她想到,難怪每個穿越女都有開金手指,因為沒有金手指她根本就活不下去,更談不上怎麼謀取自己的逍遙生人了。
盧宛青的恢復能力驚人,上藥後的第四天便沒有膿血滲出了。這個時候身體略微好些了,她才發現夏荷每天都是在打地鋪,心裡非常愧疚,或許以前她對這個主子有個怨忿,但是心眼不壞,而且這幾天的確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盧宛青便讓夏荷跟她一起睡床上,夏荷幾番推脫,說哪有奴婢和主子睡一張床上的。盧宛青只得作罷。
到第六天的當口,盧宛青便感覺身上結痂癢的厲害,她知道現在正是恢復的關鍵時刻,不能抓撓。忍的好難受,想著自己現在精神頭力氣也很足,便讓夏荷攙扶著下床。推開門,盧宛青只感覺到陽光刺眼,腦袋一陣眩暈。伸手扶額,一手撐在門上,稍事停頓。這時一股涼風襲來,盧宛青下意識緊了緊衣襟。夏荷連忙道:「我去拿件衣裳來。」
夏荷連忙走到床另外一頭的衣架子上取了一件藍底碎花的襖裙上衣給盧宛青披在背上。而後伸手扶著對方的手臂,輕輕邁步朝外面走去。
這是盧宛青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個小院,才知道比原主記憶中的還要破敗荒涼的許多,因為現在已經進入深秋,台階及院壩周圍的野糙枯黃,柵欄看上去也腐朽不堪。
她所在的是小院裡的正房,只有這一間,房檐下是將近三尺寬的街沿。正房右手邊是一個更加小而破敗的茅糙房,門是用一個糙帘子遮住的,可以看到裡面堆著一些雜物。
在正房靠茅糙屋的街沿角落是一個類似現代的蜂窩煤爐子,稍微大些,粗糙些。爐子上面放著一個長嘴吹壺,間或冒出一股白氣。街沿左手邊對著一小堆木柴塊子以及一堆引火用的茅糙,靠柵欄旁邊是一個兩人合抱的青灰色大水缸,水缸旁邊是一個半人高的石台,上面放著瓦盆瓜瓢等等……
盧宛青見此,想起幾天前春花說的話心中又涼了幾分。這大戶人家的姑娘就是被養是深閨之中,然後等著及笄,等著許配出去,或是家族聯姻,或是為家族換取更大的利益。總之,她們就沒有自己的東西,要是家裡不給的話,就只有等著挨餓受凍吧。
即便是這個有仙俠背景的時空,對於深閨中的女子來講,她們仍舊沒有機會去接觸只有男子才能夠接觸的「仙法」。即便是原文中的豬腳盧宛瑩也是有著穿越女的種種優勢和逆天神器的幫助才走上修煉一途,饒是如此也命途多舛,也有了眾多優質美男的傾心輔佐……而自己……自己在原文中不過就是個炮灰的命,沒有逆天神器,沒有豬腳光環,唯一對得起自己「穿越女」身份的就是「讀心術」,可是要施展這個讀心術還有很高的要求,不僅要求被「讀」的人就在自己面前,還要求對方的精神力不能高過自己,還要對方沒有戒備,還要消耗自己身體的能量……
第六章 宿命提前了?
盧宛青慢慢走下台階,來到狹小的院壩里,朝四周環顧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夏荷臉上。
夏荷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來是屬於很文靜類型的,鵝蛋臉,小巧鼻子,可能因為長期勞作加上營養不良,臉色有些蠟黃。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大概在一米六的樣子,略微瘦削。身上穿著藍灰色的斜荊襖裙,頭上梳了一個極簡單的垂髫髻,用篦子固定住。
盧宛青禁不住伸手覆上對方的臉頰,上次為她去正房去討藥結果卻討回來一頓責打辱罵。夏荷不知道小主怎麼會這樣,一到這院子便到處看,沉默著,也不說話,現在又這樣愣愣地看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大姑娘----」
「還疼不疼?」
夏荷才知道主子是關心自己,有些惶恐,「不,不疼了……」
盧宛青嘴角勉強輕扯,露出一個笑意。
夏荷關切道:「大姑娘,外面風大,要不我們還是回屋裡去吧。」
盧宛青現在身體孱弱的很,就是想多出來活動活動,雖然身上的傷沒有好,不能做劇烈運動,但是多走走站站也是好的。問道:「對了,為什麼是寶生和鐵生送我回來的?」盧宛青斟酌了一下語句問道。
夏荷也有些疑惑的樣子,「我也不知道……那天你在廳堂里說了…那些話,老爺便直接叫人把你扭送了出去,然後邊走宗祠外面要把你正辦,還是田姨娘求情,打二十板子。田姨娘也因此被責罰禁足一個月……往回都是老爺自己動手,或者是盧管家,這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寶生和鐵生一喊打板子便將家法拿了出來。當時老爺應該是氣極了,直接命他們開打……」
盧宛青心裡有個譜了,她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養好傷,弄清楚這個深宅大院裡面誰親誰疏,當然,她不是原主,她誰都不信任,她要的是自己還有多少的迴旋餘地。她看著對方,能夠將這些話說出來,在一定程度上證明對方已經從心底認同了她這個主子。
山澗有一個雙暈潭,山高林茂,水源豐富,從山股間的岩石fèng里滲出一縷清泉,匯到下面的潭水裡面,在這個小潭下面是一個更大的更深的潭。潭水清冽,一年四季充溢,沿著山間小溪流向下游,澆灌著山間農田。因為到盧府的公共水井要走至少二十來分鐘,而且盧府裡面人多口雜,即便是打一桶水也要經過層層盤問,免得對水晶下毒等等。這裡山間小溪距離棘欄院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路,中間相隔是一條斜坡林蔭,每隔一天夏荷就要到雙暈潭的上潭去提水。
盧宛青想到自己「來」這裡這麼多天,對周圍的環境很不熟悉,原主的記憶裡面信息雜亂,貌似也很少出去的樣子。便想跟著夏荷一起去提水。夏荷勸道:「大姑娘,你才剛剛好一點,就在院子裡休息一會,我去把水挑回來就扶你回床上休息……」
盧宛青說道:「能下床就說明好的差不多了……」她正說到這裡,身體略微一凌,她感應到在莊園那邊的石板小路上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算來離上次祖母來看自己已經過去又幾天了,現在是來看自己「死」了沒有吧。想到原文中後來發生的一切,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為自己爭取更多恢復的時間。於是對正要去挑水桶的夏荷說道:「你等一下,好像那邊來人了。」她這樣說著,便朝屋子裡面走去。
夏荷很快反應過來,緊走兩步攙扶住盧宛青進屋上床。盧宛青說:「我現在身體還沒有好,不能下床……」
夏荷很是懂事點頭嗯道:「大姑娘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盧宛青重新趴在床上,蓋好被子。
這時院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個中年婦女的大嗓門響起:「老夫人到----」那意思就是要去拜見的意思。
院門嘭地一聲被打開,吳嬤嬤走在前面朝房門喊著:「老夫人來了,還不快出來拜見?」
這時房門被匆忙打開,一個丫頭一邊抹著眼眶,一邊跪伏下去,帶著哭腔說道:「奴婢拜見老夫人。」
余氏眉頭微皺,下意識拿著手絹捂了捂鼻子,旁邊的吳嬤嬤說道:「你家姑娘呢?怎麼不出來拜見?」
夏荷眼眶紅紅的,「大姑娘她,她……」
吳嬤嬤嘀咕道:「什麼大姑娘,姑娘就姑娘,一個庶出也配叫大姑娘?」這話在以前儘管所有人都不承認盧宛青是「大」姑娘,還是還沒有哪個奴才敢這麼明目張胆地說出來,而且是當著老夫人的面,無論如何,她盧宛青也是盧家的人不是?但是余氏並沒有說什麼。
這時房間裡面傳來嘭地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以及一陣壓抑的痛苦的呻吟聲。「祖母----祖母----」
余氏沒有理會跪伏在地上夏荷,繞過她徑直進了房間,吳嬤嬤經過她的時候狠狠地挖了她一眼,夏荷只當沒看見,肩膀一聳一聳地抽噎著。另外兩個丫鬟緊緊跟在後面。一進屋,就看到地上趴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女子,才十來天光景,一個活脫脫的人兒硬是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盧宛青知道自己現在弱的很,而且也沒有任何依仗,唯一可能保全自己的辦法就是----示弱,裝可憐,博取同情。或許這並不能為她換取什麼好處,但是她想要的就是不讓現在的處境更糟就行了。她在地上勉強撐起手臂,朝余氏爬了兩步:「祖母,青兒給祖母請安……青兒知錯了,是青兒糊塗,以後再也不敢,求祖母原諒……」
余氏見對方的樣子終究是有些不忍,甩甩手絹,「唉,好了好了,我這次來是想看看你好了沒有,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沒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上藥了沒有?」
盧宛青連忙道:「多謝祖母掛懷,前兩日娘差李嬤嬤送來了一些藥,敷上好了一些……」
盧宛青身上只穿著一件白棉布褻衣,背上和屁股地方有被膿血浸透的痕跡,因為冷,再加上剛才用苦肉計的確摔痛了,身上一些傷口也被扯裂了,身體又痛又冷,直發抖。
余氏說:「可還有藥?」
盧宛青低下頭,夏荷抖著膽子接口道:「大……姑,姑娘身上的傷口太多了,李嬤嬤拿來的藥只夠敷兩次……」
余氏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把姑娘扶上床去,等下到帳房去先支取兩百錢買藥去吧。」余氏倒不是真心被盧宛青的苦肉計打動了,而是對盧宛青有了新的安排。老爺正打算給她許配一門親事,是牛背山下孟家。這孟家雖然只是一個小戶人家,而且說的不好聽還是「奴籍」,但是他們服侍的人並不是一般人,甚至連當地的縣太爺都要給幾分薄面的仙台山的一位「仙長」,神通了得。要是盧家和孟家攀上關係的話,說不定自家會出一個了不得的「仙人」了……
盧宛青也很識趣地連連拜謝。夏荷起身將盧宛青小心扶到床上趴下躺好,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