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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54:06 作者: 墨然回首
不多時,微生宅邸里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隨手抓了個人詢問情況,那人本不耐煩地想要推開我,回頭一看,驚恐地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剛才這番響動是那條妖龍作祟,那日尊神救回小世子後家主遣人去找那妖龍屍體,並無所獲。後來發現一切恢復如舊,天無異象,諸人皆以為那妖龍是化散自天地了,孰料剛剛妖龍又重現委羽山,更身纏魔氣,狂躁無比。前一刻回稟說是它屠淨了方圓十里之內的生靈,正要往這邊而來。」
逆鱗乃是龍的命門,當日我以為那一扇下去,姬澤必死無疑。可現下回想,姬澤並非是條普通的龍,而是個借妖術逆天復生的傀儡,想是那日並沒有真正傷及到他的性命。這番他修養多日再度醒來,肯定要報復起事。這是我失手所致,也只能由我來收場。
匆匆趕到委羽山,層層重雲宛如了鮮紅的硃砂,淅淅瀝瀝的血雨澆在地上,花草一觸即死,血水蜿蜒從白骨堆里流下。腥味沖入鼻內,胃裡一陣翻騰,扶根枯木連連作嘔。
狠狠吐了一場,一聞得那股血腥味,又忍不住嘔出聲來。許是察覺到了我的氣息,咆哮的吼聲漸漸從北邊靠近了過來。顯然姬澤還記得我這個仇人,並且現在一定……很迫切地想要撕碎了我。
我捂住口鼻,在周身支了層結界,暫且遮住自己的氣味。靠在樹上緩起的功夫,雲層里一條龐大的黑影若隱若現,看得我心略有些涼。他一時沒有發現我,盤桓在雲上虎視眈眈地俯瞰著大地。
這麼虛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龍性屬金,前次一戰,觀姬澤龍息飽含火焰之力,端端克著我這株玉姥樹。倘若我沒有身孕,又或是對戰的條行雲布雨的水龍,或還有一戰之力。這個狀態,對敵一條狂性大發的成年龍,我可謂是毫無勝算。
我開始後悔將才衝動了些,沒有寫封信去請東華來,只得暗自祈禱微生家主早些時候從九重天搬來救命,而我能拖一時便是一時。環顧四周考慮該從何處引走姬澤時,突然腹中一陣絞痛,我冒著冷汗捂住小腹暗叫不好。這裡血腥太重,怕是驚動了沉睡中的蠱蟲。
劇痛之下,一個沒提防,罩在頭頂的仙障破碎了開來。登時,一道閃電劈下,雲層間一雙銅鼓似的龍目倏地鎖定在我身上。
緊貼著枯木,我苦笑,這不是就是所謂的雪上加霜……
蠱蟲鑽動得著實厲害,姬澤一路狂嘯而來,我卻半步挪不開身子,眼睜睜地見著一張豎著森森利齒的血盆大口咬過來……
提起扇子的手被人推了回去,一道勁風帶托起我往旁一偏,堪堪躲過姬澤這迎頭一擊。姬澤痛吟一聲,翻卷著身子重新盤迴了空中,一陣淋淋血雨灑下,地上浮起青黑的毒氣。
我凝神強行安撫了蠱蟲後才分出神來瞧一瞧正與姬澤長天入地搏鬥的人,奈何他們纏鬥在一起,搏鬥太快,只見得道道利光閃動在雲層之中,晃得我眼花。斗到最後我似是聽見了一聲啼鳴,心跳突然停了停,便見著一束赤色光芒穿過雲層,姬澤重重地從雲中摔了下來。
眼眶一熱,捂著噗咚噗咚跳得我快喘不過氣來的心跳,眼見著為赤色火焰燒紅的雲層漸行漸進,突然下/身一陣濕熱,我一怔,手探過去,一手溫熱的……淋漓鮮血。
眼前一黑,我很應景地暈了過去……
這一暈暈得許多時日,這個許多時日是我從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所判斷的。一頂藕荷色的床幔,繡著鯉魚戲蓮,感受不到仙氣也感受不到魔氣,這個地方……我沒料錯,應該是凡間。
初醒時的迷糊過去後,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摸自己的肚子,摸了一圈後又想起這個時候我還沒顯懷,又急急忙忙地去搭脈,一口氣才舒坦了下來。神智慢慢歸位,暈倒前所見的那一幕,重現在眼前,我想哭又想笑。
整了整複雜的心情,我掀開褥子,下地時腳步尚算穩健,走了幾步忽聽得外面有說話聲,我愣了下,快步走至窗前,推開:「秦卷!」
小神農率先回過頭,笑嘻嘻地朝我擺手打招呼:「帝君娘娘,你可算是醒了。」
另一人回過頭來,銀髮如雪,森冷一笑:「你將喊你的救命恩人我什麼?」
「……」我呆若木雞地看著他。
正文61祖宗,涅槃生
「昌合?」我瞠目結舌道:「你不是失憶了麼?」
他眼一眯,凶光畢露:「你還敢提這件事?!」連連冷笑道:「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在我身上捅了十八個窟窿,還膽大包天地擅自抹去了我的記憶。若不是你……」目光在我腹部掃了掃,哼了聲,再不提。
恢復了記憶的昌合君威勢猶在,噓得我立即噤聲,用一雙眼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蕩了圈,道:「你……也是只鳳凰?」早在我與他初遇時,便發覺此人與秦卷有那麼幾分相像,僅是認為事有湊巧,可回憶起於姬澤搏鬥的場景,雲端之中明明是只赤紅鸞鳥,虧得我還以為是秦卷。
昌合一聽,容色更冷,冷嘲一聲:「我不過是個山野里的妖精,哪敢攀得起堂堂鳳族?」袖一甩,人大步往院外而去。
聽出他語氣甚是不對,我頗有自知地選擇了閉嘴,小神農笑容可掬地湊過來道:「帝君娘娘既然醒了,就讓小人瞧一瞧您和小帝君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