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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54:06 作者: 墨然回首
「那怎麼行!」他睜大了眼:「皇叔是我叔叔,我喊你老祖宗,那皇叔豈不是要喊你奶奶?」
我咂咂嘴,一想:「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原來你皇叔娶了連婉,還有這個好處。改天,讓他喊喊試試看?感覺應該挺不錯的。」
「……」
小魔尊死皮賴臉留在我這一同用了些早膳,末了一個眼生的侍者覲見,呈上來個錦盒。我漫不經心地接過,打開間問:「誰送的?」
侍者道:「昭聖帝君道這是尊神昨夜落在他那的,今日不見尊神去取,就派小人給送來了。」
魔尊的眼一亮,哎嘿嘿嘿地笑著。
「……」手僵在半空,可錦盒已然打開,裡面好端端地躺著條粉彩帕子。我面如死灰地摸向懷中,果真空空如也,這一摸還順帶發現,和帕子置於一處的香囊也不見了蹤影。
我顫著手掩上盒子,道:「多謝你家主子。」
侍者又道:「帝君還讓小人送了些東西。」說話間,一些人捧了香龕進來:「這是八荒裡頭罕見的暖香,帝君道尊神夜裡涼就點上。」他頓了頓,繼續用那種一板一眼的口吻道:「若是再冷,也不介意尊神再去他那。」
「……」
羞憤欲死的我雙目含血道:「我、很、介、意!」
由於心中有鬼,一連幾日我窩在寢殿裡沒敢再踏出門一步。冷靜下來後,我也開始疑惑,為什麼我會在棲梧宮裡面撞見秦卷?莫非……我生了個很不好的猜測,他也住在這宮中?
棲梧宮,棲梧宮!這麼昭然若揭的名字,我是豬油蒙了心看不出其中端倪麼!後悔也為時已晚,我又不敢真衝到秦卷面前質問他擺我這一道的緣由,只得憋屈地縮在宮裡。
除卻心底那個芥蒂,不得不承認,這宮裡頭伺候得非常周到。昨日想吃酸梅,今日就擺在我案頭;翻完了帶來的書隨口嘟噥了句,次日就有嶄新的書冊呈了上來;入夜時分為防我生寒,更在寢殿裡備下了香湯暖泉供我沐浴……
逍遙自在的同時,可又有哪處總是察覺不對,偏偏又說不上來。閒散了數日,我惦念起了治病一事,隨手招來個宮娥,詢問她關於神農帝另一個子女的事宜。那小宮娥道:「此人現下是在宮中,只不過……」
她瞧了我眼:「他是昭聖帝君的專屬醫師,旁人哪怕是魔尊陛下,沒有帝君口諭也是使喚不動他的。」
正文49祖宗,偷窺了
那晚殿內發生的一幕幕久久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左思右想,提筆蘸蘸墨,措辭謹慎地將自己懷病之事詳細道來,自以為用情之真誠,態度之懇切,寫得我自己都潸然淚下。信尾,著重再三地強調了為了兩族之間的友好發展、長久情誼,但請攝政王殿下不吝賜醫。
封好信函,交由近秋給秦卷送了過去,我翹著腿窩在榻上捧著本經卷,悠閒地等著回信。
千金裘去了一刻鐘後回來,雙手原封不動地呈回了信,尷尬道:「殿下說著信無印無封,不能確定是雲祖親筆,拒而不受。」
「……」
來回遣了幾趟人去,信始終沒有遞過去,秦卷回絕的理由千奇百怪,大大開拓我的眼界,什麼「今日眼疾,不宜覽信」「燭火不明,不辨其字」,最後乾脆大門一關,直接將我的人拒之門外:「昭聖帝君巡察軍營,不在宮中。」
一日晚間,寢宮中,我泡在暖熱的湯泉里聽見扇月道秦卷似乎是回來了,可依然沒接我的信。再好的脾氣也熬不住對方這樣顯而易見的敷衍,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擰了擰濕漉漉的黑髮,袍子一罩,我就直殺向秦卷的寢宮。
無人看守的梨花門半開半隱,瀉出氤氳昏黃,門內靜悄悄的。我叩了叩門,無人應答,索性自己推門而入。依舊是一殿的簾幕深深,古雅幽靜。那方青木書案仍擺在原位,白鶴嘴裡燃燒烈烈的燭焰上升起一縷青煙,浮出抹冷澀檀香。
秦卷不在,不在正合我意,左右看看,從袖裡掏出那封信置於他案上,又怕他看不見,取了案頭的鎮紙牢牢壓在中央。鬼鬼祟祟做好所有事,低頭貓著腰就要離開,路過殿中一扇八開屏風時眼前飛過道流光。我眨眨眼,按捺不住心底好奇,往屏風走去。
屏風上繪著高山流水,古樹蔥蘢,並無稀奇,稀奇的是它背後的那堵璧牆。繞過屏風走近了,才發現那鴉青色的牆壁竟是一整面完璧無瑕的墨玉,間隔片刻,便自上而下徐徐滑過抹冷光。
觀摩了會,我試著伸出手去,一觸到玉面,自指尖漾起圈淺淺波紋,不停地向四面綿延開去。暗沉的牆壁漸漸亮堂起來,一副畫面逐漸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乍一見,我僅能看出那大概是間宮殿。目光下移,落到殿中妝檯上那根珠簪,嗡得一聲腦袋像被遭了一錘。
這是我的寢宮!
驚疑不定時,背後響起道冷聲:「誰!」一道利氣嗖地穿破屏風,擦著我耳尖,深深扎入玉牆上:「出來,否則休怪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風卷開屏風,趴在玉牆上的我怔怔回過頭,秦卷眼沉了沉。他身邊站著個紅衣青年,青年笑眯眯道:「外界都傳言攝政王殿下您不近女色,沒想到原來金屋裡頭藏著這麼一個佳人在。」他摸了摸下巴:「不錯不錯,即便發色灰白,這張臉確實是三界裡頭沒得找的。我看連當初重華帝傾心的神族第一美人千秋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