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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54:06 作者: 墨然回首
    「這根本不可能。」她毫不猶豫地否決,從袖中拿出疊書信遞給我:「因為這裡面寫著獨孤鴆在很久之前就死了。現在九黎族的大祭司另有其人!」

    從她拿出書信的剎那,我宛如迎頭遭了道雷擊,雜亂不堪的信紙中露出了片柔軟赤紅,我不能再熟悉。

    「這些都是伯河和一個人的來往書信。一日我去找伯河時正巧撞見他從只鸞鳥爪下取信,他慌忙間鎖於抽屜里。」塗山環娓娓道:「來事有湊巧,那日就是上皇瀕危之日,宣了所有神族去了。我特意留在後面,撬了抽屜。」她的眼光落到書信之上:「你也看出來了吧,與他通信的人是誰。其實,從頭到尾,我哥、昌合甚至是上皇,都不過是伯河和秦卷兩個人的棋子而已。可憐上皇還以為終於除掉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可他從來都沒想過,他不把重華當兒子,重華卻一直把他當爹的。」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委實太過突然,手不穩地翻看了兩頁,我穩了穩心口氣血,問:「你給我這些,到底想要做什麼?」

    她咬緊唇,直直朝著我跪了下來:「現在整個神族,能和秦卷伯河他們抗衡的只有您了。重華他是無辜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從她姣好的臉頰上滑落:「我求您,再有兩日,重華就要行刑了。只有您才能救他,只要您揭穿了伯河他們的陰謀,重華才能保住一命。」

    可就算重華沒有與昌合密謀刺殺上皇,可一萬年前,他欠我全族性命又該如何了結?!

    「你就不怕我和秦卷是一邊的麼?」畢竟我和秦卷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

    她神情滯了一滯,道:「東華尊神說您不是那種人,我來找您也是他指點的。」

    靜立了許久,我道:「你要說的我都會知道了,光憑這些書信不能證明什麼。就如你所說,不能相信別人,我也不敢完全相信你。會不會這又是上皇來栽贓伯河和秦卷的手段呢?」見她瞪圓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我笑了笑:「我會找秦卷讓他證實這件事,你先回去吧。」

    便從她身側逕自擦肩而過,她周身孤絕的氣勢一點點泄去,癱坐自己的腿上,喃喃道:「我其實有些後悔,為什麼會遇見重華?沒有遇見他,我和青丘就不會捲入這些爾虞我詐的陰謀中。我溫柔風雅的哥哥不會變得不再像他自己,而我也不會因為嫉妒做了很多很多……連後悔都來不及的事。」

    那些呢喃話語在風中支離破碎,湮滅無痕。現在的塗山環,與以前的我,何其相似。

    可現在的我,又好到哪裡去?

    找秦卷,難又不難。我轉進那日我與東華下榻的客棧,客棧大廳依舊人聲鼎沸,酒肉席酣。搭著白巾子的小二笑容可掬迎了上來:「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向周圍巡了圈,正中雅座的帘子是捲起的,裡邊沒人。我道:「我是來找人的?」

    「客官找的是什麼人?」小二笑容不改,殷勤問道。

    「找你們的主子。」

    一語畢,小二的眼中閃過道光:「客官是來談生意的?掌柜的正巧陪媳婦和小主子回娘家去了,要不客官改日再來?」

    一手提起他領子,我淡淡道:「和你好好說,你不理。非要我用這麼粗暴的方式來告訴你,快讓你們真正的主子來見我,否則我就砸了你們的場子。」

    恐嚇的效果很好,掀翻了幾個壯實大漢後。不出片刻,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出來,將我領到□偏僻的一角,朝我拱手道:「姑娘真是抱歉,我家主人此刻當真不便見客。」

    我彈彈袖上灰塵,好聲氣地問:「那你方便告知我,他在忙些什麼,不便見客麼?」

    那管事將我從頭上下打量了遍,笑容有些曖昧:「這個,小人不好說啊。」又朝我眨了眨,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我很誠實道:「我不懂。」

    於是,和前幾個小嘍囉不同的黑衣魔族,閃現在了我身前。

    我鬆了松筋骨,道:「你們誰先來?」

    這一架打得有些神傷,無他,我低估了對手的實力。我本將他們估做個普通打手的水平,隨便打打就得了。哪曉得,一個個殺過去,竟全不遜於長奉手下那些個魔將的身手。鮮血四下迸濺,糊了些在眼裡,潤濕的額發黏糊糊地貼在臉上,不太好受。

    以樹枝刺進最後一個魔族心臟,我得空抽出只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孰料,就在此刻,齊刷刷地又冒出數個黑衣人。刀光一閃,不防間,後背拉開道火辣辣的口子。

    登時,噴湧出來的血流將我半邊裙裳浸了透濕。若現在有人給我面鏡子,鏡中的我定似個修羅夜叉,眼眶熱得厲害,我朝著被堵得嚴嚴實實的道路盡頭,唾了口血沫子,我低笑道:「馬前失蹄,我真沒想到。」

    那些魔族趁勢提刀再度撲來,我提了提氣,那刀懸在我頭頂,頓住了。慘叫聲不絕於耳,一團團的烈焰裹著周圍人肆意焚盡。

    我捂住肩抬頭,衣衫大敞,形容不整的「五爺」疾步走到我身前。

    目光從他身上,挪到他後面花容失色、僅著了層薄紗的舞姬身上,輕聲道:「秦卷,你好本事。」

    將將探到我臉側的手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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