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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髮帶是很素的青色,男人私下常常穿這類顏色的袍子,襯得他身形有些單薄。
輕輕放到鼻尖,能聞到淡淡的皂角味,可聞溪卻還依稀能回想起來,男人身上那股冷冽的禪香味。
說到禪香,她不禁有些好奇。世家子弟向來有薰香的習慣,身上常攜的,皆是些風韻雅質的氣息,也不乏有焚香的,可那人身上常常沾著的,卻是普通寺廟裡的香味...不,也不全是,其中還有淡淡甘松味...
想到此處,她腦中有什麼閃過,將髮帶放到桌邊,轉身去了另一側的貨架。
找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找著半截之前祭拜時剩下的香。
取了個乾淨的碗,拿刀片小心翼翼地把香一點點刮下來,混了一點放到之前調的的香料裡面,輕輕聞了聞。
「味道怎麼好像怪怪的...」聞溪微微皺眉,「總覺得差了點什麼...對了!」
取出火摺子,將火苗引到盛香的碗裡,燒了一會兒,又熄滅,將未燃盡的香灰混在裡面...
望著新制出來的「香料」,笑容從一雙鹿眼裡露了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聞溪便沉浸在制香的過程中,日子總算過得不那麼難熬。
連續的陰霾剛過去這天,終於見到了太陽。
「聞溪妹子!」
院子來了個人,站在路口大聲喊了幾聲。
聞溪正在曬草藥,聽到聲音抬頭望過去,是小鎮的信使。
她神情懵懂,心底卻聊聊有了些淺淺的猜測,小跑過去,道:「大哥找我有事?」
信使從口袋裡掏出個信封遞過來:「你的信。」
看著信封上的字跡,一直緊繃的眉梢不自覺地放鬆,聞溪抬手接過來,笑著道了聲謝。
待信使走後,目光才落到手中信封上。
裡面只有薄薄的一張,上書道:已達府中,瑣事堆積如山,恐得多幾日才能脫身。天氣變化無常,卿保重。
聞溪將信封仔細瞧了瞧,再沒找到什麼紙條,眸光暗了幾分,將手中薄薄紙張翻過來再看一遍,再沒找到別的。
怎麼就這麼幾個字...
嘴角微微撅了下,聞溪將信紙小心收好,抬頭望著天空。
近日天氣越來越暖和,正午的太陽十分灼目,曬久了竟有些熱起來。如今已快七月,春天才至,雨季馬上就要到來,一下雨就又涼快下來,反覆無常,穿衣著實麻煩。
而江安城只怕現在正是酷暑難當的季節,那人回去的路上想必熱得汗流浹背罷。
她在太陽底下站了會兒,覺得臉有些燙,轉身輕快地回了屋子。
第二天中午,男人的信又來了。
話還是不多,寥寥幾個字:今年太熱,許多人患了暑症,去歲囤冰不夠,宮中亂作一團,甚吵。
聞溪看著信紙,咕噥道:「囤冰不夠,那便是你這相國大人安排不善,各宮那些主子,哪個是好打發的,還好意思說出來...」
第三日正午,聞溪早早吃了飯,就坐在屋檐下。
今日下了雨,路上有些濕,信使來得晚了些。
信也有些濕,不過上面的字還算清晰。
字也比昨天的多了些:芷蘭小姐有了身孕,四殿下大喜,賞了我把骨扇,雅致有餘,袖珍更甚,不太襯手。
墨跡在此處暈開。
顯然是執筆的手停頓了會兒,才接著寫道:芷蘭小姐分外關懷,可嘆吾竟不知如何作答。
「噗...」
聞溪失笑,望著那被暈開的墨點,有些猶豫地咬了咬唇,又狠下心來,道:「風水輪流轉,如今也該讓你嘗嘗這般等待滋味。」
她將潮濕信封攤開,拿空碗壓好,從架子上拿出個盒子,把信紙和之前的放在一起。
...
信件一直來了小半個月,信紙也漸漸地厚了些,不過也不很多,從原來的隻言片語到滿滿一兩張。都是些看似平淡的幾句閒談,有時是嘆息朝中煩事,有時是講述來往周遭賓友,末了再添上一兩句叮囑的話。
聞溪從未回復,只是每日早早吃完午飯,便坐在院中等著,似乎成了習慣。
只是有時會忍不住想,男人在寫這些信的時候是什麼神情,那些暈開的墨跡,裡面又是什麼情緒。
雨季降臨,院中的雨棚有些漏水,聞溪坐在窗邊,望著那點點透光的縫隙中流下來的水流發呆。
幹活的大娘拿了個竿子過來,道:「姑娘,那棚頂的洞再不修,只怕到了夏天打雷就得塌了。」
聞溪動也沒動,撐著下巴似乎在想著什麼,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
大娘見狀,又說:「我去找個人來給你修一修罷。」
「不必。」聞溪這才回話,「讓它壞在那裡,有人會來修。」
她臉上是自信的淺笑,大娘看了,也只好作罷,便告了別。
沒過多久又折返回來。
聞溪正閉著眼睛假寐,立即睜開眼睛,眸中有些失落。
大娘一句話卻又將興致拉了回來。
「姑娘,你的信來了!」
聞溪眼睛亮起來,起身走到門口。
「別別別...下著雨呢...」大娘撐著傘小跑過來,把信遞給她,「看你急的,淋濕了可怎麼行...」
「多謝大娘。」
聞溪臉有些紅,只好停下來站在原地等她。
這些日子,村里人人皆知,每天中午都有信使往她這處送信來,她連門也不敢出了,也不像以前還在院子裡等,改到了屋內。